都比上,湘云急得拍手:
“四妹妹怎么这么说!二哥哥虽说有时荒唐,可心肠是好的,这一次在友来酒楼宴请同门,也不是他事先定下来的。”
跺了跺脚,水红裙裾扬起好看的弧度,
“左右都是青莲书院的人先寻得事,闹出乱子,落得苦楚。”
黛玉在这边听得真切,神情明显不喜,爹爹曾说,做事不周,遇事不决,怎可成大事,宝釵连见此,知道林姑娘有些厌烦,赶紧低声道:
“妹妹不听就不听,她们也是隨口乱说。“
“我没事,总归是事情了了。”
黛玉坐在那,感觉有些心烦,
“不过是听著不舒服。”
抬眼望著池中被风吹得翻卷的荷叶,想起往日里,在扬州和父母安静的日子,心中多了许些痛楚,终归是回不去了。
正乱著心绪,忽听暖阁那边传来脚步声,接著是湘云惊喜的声音:
“二哥哥,你可来了!”
一声呼唤,让屋里的眾人心思各异,探春和迎春二人,急忙起身,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。
黛玉则是身子一僵,下意识地转过身,背对著月洞门,薛宝釵也显得有些不自在,倒也没有多话,只有惜春毫不在意,继续吃著糕点。
宝玉掀帘进来时,身上还带著些微的风尘气息,沐浴更衣后,穿著件月白綾绸长衫,头髮虽已梳理整齐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色与鬱气,几日不见,人是清瘦了些,眼下带著淡淡的青影,往日里灵动的眼神此刻也黯淡无光。
进门第一件事,就是把眾位妹妹瞧了一遍,尤其是外头窗户那一桌,一眼就看到了背对著他的黛玉,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,刚要开口唤“林妹妹“,却见黛玉连头也未回,只望著窗外的荷塘出神,那背影纤细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却又带著拒人千里的疏离。
身边几个伺候的丫头,尤其是晴雯,似是有意无意,遮挡著宝二爷的视线。
贾宝玉的心猛地一沉,方才在屋里憋著的火气与委屈霎时涌了上来,又被这无声的冷落浇得透凉,愣在原地,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见此,薛宝釵也没有开口,只有屋里的湘云连忙打圆场:
“二哥哥,你可算出来了!我们正说你呢“
“说我什么”
宝玉的声音沙哑,带著浓浓的鼻音,好像是得了风寒之症一样,目光却有些游离,总觉得府上的人,变了模样,呢喃自语;
“说我活该被关在大牢里还是说我又做了什么荒唐事,惹得大家笑话”
探春蹙眉,怎会说些话,
“二哥哥怎会这般说辞,我们不过是担心你。”
迎春訥訥地跟了一句,
“二哥哥受苦了,回来就好“
只有惜春改了性子:
“二哥哥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,自知荒唐就好。”
许是听了这些话的刺激,贾宝玉忽然鼓起勇气,一步步走到外间屋子,声音放软了些:
“林妹妹,这几日,我想著有话跟你说。“
黛玉依旧没有回头,只是轻声道:
“宝二爷有话不妨直说,这里还有姐姐妹妹们呢。”
虽然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任何情绪,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人心寒。
贾宝玉只觉一股火气直衝头顶,又被深深的无力感压了下去,这些日在牢里受了惊嚇,心里最惦记的就是黛玉,想著回来定要跟她诉诉委屈,谁知竟换来这样的冷淡,
现在更是如陌路人一般,来此兴头,一下便没了,咬了咬牙,转身就往外走,却被湘云拦住了。
“二哥哥別急著走,刚从外面回来,该歇歇才是,袭人说你回来,饭也没吃多少,我让厨房给你留了莲子羹。“
宝玉甩开她的手,闷闷地说:
“我不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