喧嚣和热浪是初七车站永恒的主题。
返程的人潮如凝固的沙丁鱼罐头,将小镇的宁静彻底挤压得无影无踪。
楚牧之护着苏晚晴,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,每一步都像是与整个世界角力。
就在这时,一声尖锐而稚嫩的哭喊刺破了鼎沸的人声:“妈妈!爸爸!”
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,像一叶被洪流冲散的扁舟,在无数条大人的腿之间无助地打转,眼泪鼻涕糊了满脸。
这是春运车站最常见也最令人心碎的一幕,周围的人投来同情的目光,却又被汹涌的人流推着向前,爱莫能助。
苏晚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,正要拉着楚牧之逆流而上,那小女孩却用尽全身力气,哭喊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。
“阳光照我!”
刹那间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。
以小女孩为中心,周围三米内的乘客,无论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,还是戴着金丝眼镜的白领,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。
他们的动作僵硬了一瞬,随即像是被某种古老的契约唤醒,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而坚定。
“孩子走丢了!重复,孩子走丢了!始光在上!”离女孩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吼道,他的声音盖过了广播的噪音。
他话音未落,旁边一个年轻女孩立刻接力:“往东三站台方向传递,找一对穿蓝色情侣羽绒服的夫妻,女孩五岁左右,红色棉袄!”
“收到!东三站台方向,找蓝色羽绒服夫妻!”
信息像电流一样,在拥挤的人群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递开来。
人们自发地组成了一条条人链,肩并肩,手递手,将这则寻人启事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,一站一站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。
原本混乱不堪的车站,竟在短短几十秒内形成了一张有序运转、充满温情的大网。
楚牧之和苏晚晴被这股力量裹挟着,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没有指挥,没有命令,仅仅凭着一句暗号般的呼喊,成千上万的陌生人,便瞬间凝聚成了一个意志统一的整体。
不到十分钟,一对神色焦急的年轻夫妻被人链护送着,从检票口的方向逆行而来。
当看到那个红色身影时,女人瞬间崩溃,冲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,放声大哭。
一场危机,就此消弭。
人群组成的网络悄然散去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车站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喧嚣,但那股涌动在底层的暖流,却真实得让人心悸。
苏晚晴举着手机,完整地录下了全过程,她的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。
她转过头,看向楚牧之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,混杂着敬畏、惊叹,还有一丝隐忧。
“你说……他们会不会有一天,自己创造出一个新的神?”
楚牧之没有回答,只是拉着她,随着人流登上了列车。
“呜——”
汽笛长鸣,列车即将启动。
然而就在此刻,站台所有的电子显示屏“啪”地一声,齐齐陷入黑暗。
紧接着,广播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,随即彻底失声。
站台的值班员急得满头大汗,拿着对讲机大吼,却毫无作用。
楚牧之刚想开口提醒他应急手册通常放在配电室的第三个柜子里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候车室角落里惊人的一幕。
几位头发花白、穿着朴素的老人,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几枚古旧的铜戒。
他们围在一个小小的充电宝旁,将三枚铜戒小心翼翼地叠放在充电宝的输出口上。
奇异的景象发生了,那充电宝的指示灯竟以一种诡异的频率疯狂闪烁起来。
下一秒,失灵的广播系统突然传出一阵沙哑的杂音,紧接着,一个苍老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彻整个车站。
“请所有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