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家窗台上,琥珀色的眼睛逐一扫过那些被无意识补完的图画。
当它看到三号楼那幅完成度最高的灯形时,它的尾巴尖轻轻地点了一下。
就在那一瞬,那面墙壁上由蜡笔和画笔构成的灯形图案,骤然亮起,光芒稳定而温和,将孩子的房间照得一片通明。
苏晚晴带来了更惊人的发现。
她抱着一叠积满灰尘的旧档案,上面印着“神域科技”的标志。
“这是我托人从旧档案库里找到的,公司早期关于‘意识上传’项目的失败案例记录。”
她翻开其中一册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和绝望的气息。
“多名测试者在实验中断连后,都出现了后遗症。他们会持续性地做出自己从未学过的复杂手势,很多人在报告里都提到同一句话——‘是我的手自己要动’。”
她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页,上面附着一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,一名测试者面容痛苦,而他的手,正扭曲成一个奇特的姿态。
楚牧之的呼吸停滞了。
那个手势,那个螺旋状的符号,正是他年少时,在父亲的笔记本上随手涂鸦的那个符号!
“你父亲……”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他是不是……试过把信念,或者说某种意志,直接编程成可以植入意识的代码?”
不等楚牧之回答,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小黑突然像被电击般,猛地冲向那个装档案的纸箱,用爪子疯狂地抠着一个被压在底部的文件夹缝隙。
一张纸片被它勾了出来,飘落在地。
那是一张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电路图,边缘焦黑。
可就在那焦黑的边缘,一行残存的字迹,如同烙印般刺入楚牧之的眼中。
那笔迹,与他亲手烧毁的那本日志上的笔迹,一模一样!
深夜,万籁俱寂。
楚牧之独自坐在院中,手里紧紧握着那支红色的蜡笔。
他闭上眼睛,不再去想那盏灯,不再去回忆父亲留下的任何符号。
他放空了大脑,将一切的焦虑、疑惑和恐惧都沉淀下去,只去感受第一次召唤出储物袋时,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。
他站起身,走到院墙前,任由那股冲动引导着他的手。
这一次,蜡笔在粗糙的墙面上划出的,不再是灯,也不是任何他已知的符号。
那是一道全新的曲线,陌生而又熟悉。
它不像电路,更像心跳的波纹,像深沉的呼吸,像某种亘古的契约符号,充满了生命的韵律。
在他画完最后一笔的瞬间,一直蹲在墙头的小黑猛然跃起,用它的脑袋,轻轻顶了顶那道红色曲线的中心点。
刹那间,整条街道,所有的路灯,无论新旧,无论明暗,在同一瞬间被点亮!
那光芒不再是单一的照明,而是像拥有了生命一般,随着墙上那道曲线的起伏,开始同步地、有节奏地脉动起来!
一明一暗,宛若整个小区的光,都在对着那个新生的符号顶礼膜拜。
苏晚晴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,看着这震撼的一幕,轻声说道:“它不是在复刻过去,楚牧之,它是在教你……如何画出未来。”
夜风吹过,楚牧之手腕上那根沉寂许久的红绳,无声地飘荡起来,像一根被点燃的引信。
所有的光芒并未在狂欢后熄灭,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稳定地律动着,将整个小区的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,却又带着一种神圣的静谧。
空气仿佛变得粘稠,充满了某种蓄势待发的能量。
楚牧之手腕上的红绳,也不再只是一个标记,更像是一条活跃的导管,正将这遍布空间的力量,缓缓汇入他的身体。
今夜,注定无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