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草木腥气,吹过死寂的官道。
大皇子李承濡站在队伍最前方,他身上那件普通的青布短打,在百余名凶悍劫匪的逼视下,竟显出一种山岳般沉稳的气势。
他打量着对面那个扛着开山大刀的虬髯大汉,缓缓开口。
“这位好汉,出门在外,求个平安。”
“我等是往江北去的商队,车上都是些不值钱的布匹绸缎。”
“划个道儿,交个朋友,如何?”
他的话很客气,但每个字都沉甸甸的,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。
那虬髯大汉闻言,将开山大刀往地上一顿,震起一片尘土。
“朋友?哈哈哈!”
他狂笑起来,满脸横肉都在抖动。
“老子在这条道上混饭吃,不认朋友,只认银子!”
他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。
“三万两!少一个子儿,你们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山谷!”
李承濡身后的护卫们一阵骚动,脸上都露出怒意。三万两,这已经不是抢劫,而是勒索一个中等世家的价码了。
李承濡却并未动怒,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。
“三万两,我们没有。”
“阁下也看到了,我这商队护卫不少,真要动起手来,阁下虽然人多,也未必能讨到好处。”
“到时候血溅五步,伤了和气,岂不闻刀兵无眼?”
虬髯大汉将大刀扛回肩上,唾了一口。
“他娘的,跟老子讲道理?”
“老子的人比你多!老子的地势比你好!你的人再能打,前后路一堵,就是瓮里的鳖!”
他用刀尖指了指李承濡。
“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!要么留下三万两银子,要么留下你们所有人的命!”
“我的人,就是道理!”
李承濡终于失去了耐心。
他向前踏出一步,身上那股伪装出来的商队管事的气息瞬间消失殆尽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,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。
整个山谷的温度,似乎都因此降了几分。
“我最后说一次,让开。”
那虬髯大汉也被这股气势所慑,下意识地退了半步,但随即恼羞成怒。
“吓唬谁呢!兄弟们,给我上!男的剁了喂狼,女的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李承濡动了。
没有预兆,没有多余的动作,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,手中那柄为了伪装而缠着布条的长枪,撕裂空气,直刺虬髯大汉的面门。
快!
快到极致!
虬髯大汉大惊,他完全没料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,而且速度如此骇人。他本能地横起开山大刀格挡。
“铛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。
火星四溅。
虬髯大汉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,虎口剧痛,整个人被震得连退三步,才勉强站稳。
他心中骇然。
【好大的力气!这家伙不是普通护卫!】
而李承濡一击不中,枪势毫不停留,手腕一抖,枪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,绕过刀身,直取对方咽喉。
虬髯大汉怪叫一声,身形暴退,手中大刀舞成一团旋风,勉强护住周身要害。
一时间,官道中央只剩下两道纠缠不休的身影,刀光枪影连成一片,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。
转瞬之间,两人已交手十余招。
李承濡越打,眉头皱得越紧。
不对劲。
这个劫匪头子,完全不是山野草寇的路数。他的刀法大开大合,看似粗犷,实则每一刀都蕴含着精妙的变化,真气雄浑,竟隐隐有与自已分庭抗礼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