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个长辈的样子。
陈稚鱼知晓舅母的性子,不愿叫她多思,便开口说了旁的事:“婆母说了,叫我来接您和阿弟住进家里,便住进我和夫君的院子,隔得近,晨起夜眠也有个照应,西厢房一早就收拾妥当了,只等您和阿弟回去了。”
江舅母眉间微蹙,尚未开口推辞,便见陈稚鱼黛眉轻扬,眸光笃定如星:“舅母切莫再推拒了,此番断不能让您与阿弟栖身客栈。”
她指尖轻揉着她的手背,动作上都是小时那般讨好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,眼里也是倔强的星光:“婆母都应了,便是阖府上下,也寻不出半分指摘的由头。”
话都这么说了,江舅母便也不好一再拂了她的意。
闲言少叙。
等马车回了陆府,又是好一阵热闹,陈稚鱼去时是一个人,回来却接了陈、沈两家的人,随行的东西交给下人妥善安置,她便带着人,先回了给各自预备好的厢房收拾妥帖。
等换了衣裳、洗去疲态、整理好了妆容,便一齐去了慕青院。
沈家来人,陆夫人不知如何欢喜的好,拉着沈木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,也偶尔过问江舅母两句,再看看陈稚鱼的阿弟微微笑笑。
总归面子上做得没什么差错了,陈稚鱼也不指望她能像对待自家人那样,去对待自己的舅母和阿弟,敛下神情,安静地垂手站在她身侧,偶尔添水做侍奉。
江舅母头一次见这样的富贵人家,心中难免紧张,但又怕自己太过小气,会丢了外甥女的脸面,故而一直端着,不敢松懈,面对亲家婆母的问话,她笑说:“大齐的官道安全牢靠,一路过来倒也平顺,劳亲家关心了,此次来多有叨扰,要麻烦亲家两日了。”
一声亲家,叫得陆夫人没什么滋味地笑了笑,点头说了句:“不曾远迎贵客已是失礼,这些都是家中该做的。”
说罢,转头看向沈木兰,柔声问:“一路过来,辛苦得紧吧,你娘也真是狠得下心,敢叫你们独身过来,你那伺候的也是不得力的,便是病了又如何?怎能放主子一个人独自骑马赶路呢?”
虽说礼数上不曾有差,但言语间的亲密和话语间的关怀还是有区别的,江舅母一腔热情不知该怎么诉说,见亲家没有与自己继续聊下去的意思,也就讪讪住了口,端着笑看着屋里的其他人。
沈木兰垂眸望着茶盏中浮沉的碧螺春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。
这些日子与江姨、陈握瑜小弟同行共食,夜间互相添衣,赶路人早已生出金兰般的情分。
此时落入陆家府门,见云舅母对江姨执礼甚简,客气疏离,转身却执起自己的手嘘寒问暖,那股子热络劲儿,反倒衬得江姨更形落寞,无端添了几分尴尬之感。
面上就多了几分赧然,再加之她素来不喜将奴仆当做物件使唤,眉梢轻蹙,遂说道:“舅母本是好意,外甥女心领了,只是玲娘染恙未愈,若要强撑侍奉,发着高热也要同行,反倒教我寝食难安。
"
见她这般良善,陆夫人眉目柔和,直夸赞道:“你母亲将你教的极好,这般体贴,又善待下人,方是沈家女的风范。”
沈木兰唇角噙着浅笑,低喃附和,环佩叮当声里,堂亭间尽是女子们的谈笑声。
陈稚鱼立在陆夫人身后,时不时地抬手添茶,神色恬淡,唇角勾着浅笑,似也在因她们的话而高兴。
这一幕落下江舅母眼里,难免心疼。
虽说侍候婆母,在其左右添茶倒水是规矩,是自然,但这一幕看在娘家人眼里,如何能不心酸呢?只是再如何,也轮不到她现在去说什么,大家族的规矩多,礼节重,她这时候能做的,也唯有闭紧嘴巴,微笑倾听,不落错处就好。
对座的方夫人眸光流转,见江家舅母独坐一隅,神情略显寡淡,眼睛时不时看一眼稚鱼,对其心里的疼惜心知肚明,略略叹气,遂款步上前,莲步轻移间已在其身旁落座,执起对方的手盈盈一笑,朱唇微启,低语声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