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”“浙党”,朝堂成了吵架的菜市场。
民间更是流言四起。有人编了《玉盒记》,把万历和郑贵妃的“密约”编成戏曲,连三岁孩童都能唱几句:“玉盒藏誓言,东宫空十年。龙椅晃悠悠,国本悬九天。”有个叫雒于仁(òyúrén)的小官,干脆写了《酒色财气四箴疏》,骂万历“耽于酒色,贪财好货,喜怒无常”,把“国本之争”的根子归结为皇帝昏聩。
最遭殃的还是老百姓。万历为了给朱常洵办婚礼,一口气搜刮了江南八省的赋税,又派太监去各地开矿征税,闹得民怨沸腾。河南的福王府,占了全省一半的良田,百姓编歌谣骂:“福王就藩,民穷财尽。”后来李自成起义,第一个攻打的就是洛阳,把朱常洵扔进锅里炖了“福禄汤”,这是后话。
万历三十一年,朱常洛总算被立为太子,可万历心里始终有疙瘩。太子读书的文华殿,窗户纸破了没人补,冬天冻得瑟瑟发抖;而福王府的装修,用的都是金砖铺地、琉璃砌墙。
有次太子觐见,万历故意让他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。天下着大雨,朱常洛淋得像落汤鸡,却不敢擅自离开。站在廊下的给事中杨涟看着心疼,忍不住对同僚说:“太子乃国之根本,如此受辱,国祚堪忧啊!”
这话传到万历耳朵里,把杨涟贬到了贵州。可杨涟临走前,还是给太子磕了三个头:“殿下忍辱负重,终有拨云见日那天。”谁也没想到,这“拨云见日”竟是场更大的劫难——朱常洛登基一个月就暴毙,他的儿子朱由校继位后,重用魏忠贤,把大明朝彻底推向了深渊。
“国本之争”的三十年里,明朝错过了最后一次中兴的机会。张居正改革留下的家底,被万历折腾光了;东北的努尔哈赤悄悄崛起,朝廷却忙着内斗;江南的工商业萌芽,被无休止的加税扼杀。难怪《明史》里说:“论者谓明之亡,实亡于万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