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六国破亡之故事,是又在六国下矣”,明着说六国,暗着骂北宋朝廷向辽国、西夏割地赔款的窝囊事。这种借古讽今的写法,成了苏洵文章的招牌。
苏洵有两个儿子,苏轼和苏辙,哥俩从小就跟着老爹读书。苏轼字子瞻,号东坡居士,这人是个全才,文章、诗词、书法、绘画样样精通,性格还特别乐观,不管被贬到哪里,都能苦中作乐。苏辙字子由,号颍滨遗老,性格比哥哥沉稳,文章也以严谨着称,后来官至宰相。
哥俩一起参加科举,一起中进士,本来前途一片光明,没想到卷入了“乌台诗案”。这事得怪苏轼那张嘴,他看不惯王安石变法中的一些弊端,写了几首诗讽刺,结果被新党抓住把柄,说他“谤讪朝政”,把他关在御史台(因为官署里有乌鸦,所以叫“乌台”)审讯。
审讯期间,苏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,还跟儿子苏迈约定,送饭时如果送鱼,就表示要处斩。有一次,苏迈有事外出,托朋友送饭,那朋友不知道规矩,炖了条鱼送去。苏轼一看鱼,吓得魂飞魄散,赶紧写了两首绝命诗,其中一句“是处青山可埋骨,他年夜雨独伤神”,看得狱卒都掉眼泪。后来多亏太后和欧阳修的门生们求情,苏轼才保住性命,被贬到黄州。
在黄州,苏轼成了“苏东坡”,开荒种地,写下了《赤壁赋》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等千古名篇。《前赤壁赋》里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,把人生的渺小和宇宙的浩渺写得荡气回肠;《后赤壁赋》里“山高月小,水落石出”,八个字就画出了一幅清冷的秋江夜景。他的文章像他的人一样,洒脱不羁,既有哲思又有情趣。
苏辙的文章则更像“议论文”,逻辑严密,论据充分。他的《上枢密韩太尉书》,以“文者气之所形”为论点,层层推进,最后落到求见韩琦以开阔胸襟,既表达了求仕之意,又不失文人风骨。后来他跟着哥哥被贬,文章里也多了几分沉郁,但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理性的思考。
王安石和曾巩,是欧阳修门下的另外两位大佬,但性格和文风却截然不同。王安石字介甫,号半山,这人脾气执拗,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,所以人称“拗相公”。他的文章跟他的性格一样,锋芒毕露,充满了改革精神。
最能体现王安石文风的,是他的《答司马谏议书》。当时司马光反对他变法,写了封信骂他“侵官、生事、征利、拒谏”,王安石回信,只有短短几百字,却把四个罪名驳得体无完肤。开头“某启:昨日蒙教,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,而议事每不合,所操之术多异故也”,先给足面子,接着“今君实所以见教者,以为侵官、生事、征利、拒谏,以致天下怨谤也”,直接点出对方论点,然后“某则以谓:受命于人主,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,以授之于有司,不为侵官;举先王之政,以兴利除弊,不为生事;为天下理财,不为征利;辟邪说,难壬人,不为拒谏”,四个“不为”,斩钉截铁,最后“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,守前所为而已,则非某之所敢知”,怼得司马光哑口无言。
曾巩字子固,跟王安石正好相反,是个老实巴交的“学霸”。他从小就聪明,据说能“脱口成诵”,写文章以“古雅、平正”着称。欧阳修夸他“过吾门者百千人,独于得生为喜”。曾巩的文章,不像苏轼那样灵动,也不像王安石那样犀利,而是像老黄牛拉犁,一步一个脚印,扎实稳重。
他的《墨池记》,从王羲之临池学书的传说写起,引出“非天成也,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学者乎”的道理,层层深入,最后落到“学者其可忽哉”,语重心长,像个老教授在谆谆教诲。曾巩做官也跟他写文章一样,踏实肯干,在齐州(今济南)任上,把当地的黑恶势力收拾得服服帖帖,老百姓称他“曾青天”。
唐宋八大家,虽然横跨唐宋两代,但他们的精神是相通的——都主张文章要“明道”“致用”,反对形式主义。但每个人的性格和经历不同,又让他们的文章呈现出不同的风貌,就像八种不同的调料,放在宋代文学的大锅里,熬出了一锅滋味复杂的浓汤。
韩愈像辣椒,火辣辣的,充满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