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负陛下所托!”
他转过身,面对着一众脸色发白的官员,尤其是钱友仁,清了清嗓子。
“钱尚书——”
“哎呀呀,下官瞧您这面色……今日虽是您五十大寿,这大喜的日子,但印堂发黑,眼角下垂,颇有……咳咳,颇有寿终正寝之相啊!下官奉陛下之命,可得提醒您一句,抓紧这最后时光,该吃的吃,该喝的喝,有什么未了的心愿,唉,怕是也难了喽!”
“你……!”钱友仁气得眼前一黑,身子晃了两晃,手指哆嗦着指向龚长恭,差点当场背过气去。
这哪里是祝寿,分明是咒他立刻去死!
龚长恭却看都不看他那副快要吃人的表情,目光立刻又锁定了一位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胖官员。
“哟!这不是王侍郎嘛!”龚长恭故作惊讶,“躲什么呀?听说您近来为子嗣之事忧心不已,遍访名医?要下官说啊,您那隐疾,京师杏林堂的李圣手都摇头,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咯!不像下官我,年富力强,夜夜笙歌……唉,真是羡煞旁人呐!王侍郎,您说是不是?”
他边说边故意挺了挺腰板,脸上满是炫耀。
王侍郎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又转紫,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扔进冰窖里,羞愤欲绝。
死死攥着拳头,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。
他患有隐疾无法人道之事,竟被这龚长恭当着陛下和满朝同僚的面捅了出来!
龚长恭却意犹未尽,目光又一转,落在另一位脸色已开始发白的中年官员身上。
“还有赵御史!您也别缩着啊!下官听说您府上添丁是大喜事,恭喜恭喜!就是……嘿嘿,就是尊夫人和那位高大威猛的管家,感情可真好啊!听说小公子眉眼间,竟无一分像您,反倒与那管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?
啧啧,赵御史真是好气量,视若己出,下官佩服,佩服啊!不过嘛,听说您前几日还把气撒在下人身上,杖毙了两个多嘴的?这气量又似乎小了点儿,您说是不是?”
“龚长恭!我操你祖宗!”那赵御史再也绷不住了,这些丑事是他心底最血淋淋的伤疤,此刻被龚长恭当众揭开。
他双目赤红如血,狂吼一声就要扑上来跟龚长恭拼命,却被身边的同僚死死拉住。
整个宴会厅彻底乱了。
龚长恭如同一条脱缰的疯狗,仗着皇帝的撑腰,开始进行无差别的言语攻击。
从谁家贪污受贿,到谁家后院妻妾争风吃醋打死人,从谁靠裙带关系上位,到谁有特殊癖好……一桩桩一件件,全是官员们极力遮掩的丑事。
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当事人的肺管子上。
在场的大臣们从最初的错愕,迅速转变为滔天愤怒。
一道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,恨不得将龚长恭千刀万剐!
要不是皇帝就坐在上面,恐怕早就有人冲上去将龚长恭乱拳打死了!
慕朝歌安静地坐在上首,冷眼旁观着这出由她亲手导演的好戏。
看着龚长恭将这群道貌岸然的蛀虫骂得体无完肤,看着他们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真的发作,她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。
龚长恭这“犯贱”的效果,她十分满意。
这正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。
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,撕开这群蛀虫光鲜的外衣,并将所有人的仇恨,都牢牢吸引到龚长恭身上。
眼看下面的冲突越来越激烈,愤怒的官员们几乎要压制不住,场面即将从口角升级为肢体冲突时——
“够了。”
慕朝歌这才淡淡出声。
众人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,动作瞬间僵住,纷纷看向皇帝。
慕朝歌的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因为骂得太投入而脸色潮红的龚长恭身上:“龚爱卿,朕是让你来祝寿,聊家常,不是让你来惹是生非的。言语如此无状,成何体统?”
这话听起来像是斥责,但轻飘飘的,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