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收起令牌,低声道:“还不通传?”
小厮连滚爬爬地起来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进府内:
“陛——下——驾——到——!”
这一声,如同九天惊雷,猛然炸响!
刹那间,所有的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。
原本喧闹的宴会现场,变得死一般寂静。
那些正推杯换盏的官员们,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。众人面面相觑,眼中尽是惊疑与惶恐,慌忙离席,哗啦啦跪倒一片。
“臣等恭迎陛下!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钱友仁更是惊得手中的酒杯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琼浆玉液溅湿了他华贵的衣袍。
他刚才酒意上头,正揽着一位官员的肩膀,口沫横飞地吹嘘:“陛下?哼,年轻识浅,又能奈我何?这户部,离了老夫,它转不动!这满朝文武,谁不得给老夫几分薄面……”
那狂妄的话犹在耳边,皇帝的驾到却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,狠狠扇在他脸上。
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最前面跪下,酒彻底醒了,只剩下透心的凉意。
在一片匍匐在地的身影中,慕朝歌缓步走入。
她穿着常服,神色平静,甚至看不出喜怒,但那双扫视全场的眼睛,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威仪。
径直走向宴席的主位,那是钱友仁方才坐的地方。
众人跪在地上,大气不敢出,心里都在琢磨着陛下突然驾临的意图。
然而,当一些官员偷偷抬起眼皮,瞥见紧随“皇帝”身后一同进来的那个人时,心里更是“咯噔”一下:晦气!怎么把这个祸害也带来了!
那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员,穿着户部郎中的官服,长相还算周正,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嚣张的光芒。
他亦步亦趋地跟在“皇帝”身边,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,并且毫不掩饰地用挑衅的眼神扫视着地上跪着的同僚们,尤其是脸色铁青的钱友仁。
此人正是龚长恭。
原是个翰林院检讨,芝麻大的小官,却因口无遮拦而被贬。可不知走了什么运道,没过多久,竟又被重新起用,而且直接塞进了油水十足的户部,任了郎中一职。
起复的原因,朝野上下皆知,陛下看中了他的毒舌能力。
这龚长恭嘴贱,嚣张跋扈到了极点。
仗着不知怎么就入了皇帝青眼,以及他父亲是吏部侍郎的那点家族势力,在朝中是逮谁咬谁,得罪人的本事一流。
上至内阁辅臣,下至各部小吏,几乎没有他不敢喷的。
据说因为他那张破嘴,暗地里想雇刺客取他性命的人都不止一两个。
钱友仁跪在地上,用眼角余光瞥见龚长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,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,比吃了苍蝇还恶心。
陛下突然驾临本就让他心惊肉跳,再看到这个瘟神,他直觉感到,今天这场精心准备的五十大寿,恐怕要变成他的催命符了!
慕朝歌高坐主位,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木的桌面,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下面黑压压跪着一片的官员,最后落在一旁躬身侍立的龚长恭身上。
她并未立刻叫起,反而像是欣赏够了众人惶恐不安的模样,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今日是钱爱卿寿辰,朕不请自来,倒是叨扰了诸位雅兴。都平身吧。”
“谢陛下!”众人如蒙大赦,战战兢兢地爬起来,垂手躬身而立,谁也不敢先坐回去。
慕朝歌仿佛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,抬手指了一下身旁的龚长恭,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家常:“龚爱卿也在户部任职,算是钱尚书的半个下属。今日上官寿辰,你便代朕,也代表户部同僚,好好向钱尚书祝祝寿,聊表心意吧。”
这话里的意味,可就深了去了。
让一个臭名昭着的毒舌来代表陛下和同僚祝寿?这哪里是祝寿,分明是架起了一口滚油锅!
龚长恭等的就是这句话,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兴奋的笑容,朝着慕朝歌深深一揖:“臣,遵旨!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