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好,回去跟你们村里人说一声,我们宏图地产的规划,很快就要下来了。到时候,该拆的拆,该迁的迁,别不识抬举,耽误了周总的大事。尤其是村东头那座破土地庙,又占地方又碍眼,第一个就得给它推平了!”
“你说什么?!”王大柱猛地站了起来,双眼赤红,像一头被激怒的老牛。
那座庙,现在可是他们家的恩人,是全村的希望所在!
马经理被他吓了一跳,随即恼怒道:“嚷什么嚷?一个泥腿子,还敢跟我大呼小叫?拆你个破庙怎么了?我们周总会给你们补偿的,几十块钱,够你们重新捏个泥娃娃了!”
“你……”王大柱气得浑身发抖,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。
“爹!”王小虎一把拉住了他。
他抬起头,迎上马经理的目光,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潭。
他一句话没说,但那眼神,却让马经理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。
那是一种,看待死人的眼神。
孙掌柜见状,连忙打圆场:“马经理,马经理,消消气。这位是我的客人。请柬我收下了,一定准时到。”
马经理冷哼一声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,不屑地说道:“孙掌柜,我劝你一句,跟这种泥腿子,少打交道,掉身份。我们周总的项目,才是未来的大生意。”
说完,他转身,趾高气扬地走了。
院子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刚才看了看王小虎,叹了口气,压低声音说:“小虎老弟,这宏图地产,背景很深,老板周宏图,在县里是手眼通天的人物。他们看上的地,从来没有拿不到手的。这件事,你们……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。”
王小虎没说话。
他默默地,把那五百块钱,小心地揣进怀里。
这笔钱,刚才还是他商业帝国的启动资金,是希望,是未来。
可现在,这笔钱,变成了军费。
变成了,保卫爷爷,保卫家园的,第一笔战争经费。
他转过头,看着他爹那张绝望的脸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爹,你信我吗?”
王大柱茫然地抬起头。
“你信我,咱们爷俩,能把这座庙,保下来吗?”
王小虎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王大柱看着儿子那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,那里面,没有恐惧,没有退缩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战意。
他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,但他那颗被恐惧攥紧的心,却鬼使神差地,安定了下来。
他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王小虎站起身,对着孙掌柜,再次拱了拱手:“孙掌柜,今天的钱,我王小虎记下了。这份情,改日再报。”
说完,他拉着他爹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百草堂。
回去的路上,拖拉机的声音依旧“突突”作响。
王大柱沉默地开着车,手却不再抖了。
王小虎坐在旁边,怀里揣着五百块钱,心里却像揣着一团火。
“爷,”他在心里,平静地说道,“他要刨我的根。”
土地爷沉默了许久,声音里,带着一丝亘古未有的杀伐之气。
“那就先断他的子孙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