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望将孙天柱交给亲兵,让他下去疗伤。
他独自一人,重新坐回了黑暗之中。
他知道,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。
是人。
是完全听命于他,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人。
贺司鼎和他麾下那近三千百战余生的破岳军,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力量。
如果贺司鼎还念着吴胜的旧情,执意要去恒城汇合……
孙望的眼中,那刚刚因为孙天柱而泛起的一丝温情,被彻底的冰冷所取代。
那就只能,杀。
“将军。”
门外,贺司鼎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试探。
“进来。”
孙望的声音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贺司鼎推门而入,看到屋内的景象,不由得一愣。
没有点灯,孙望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轮廓里,像一头蛰伏的野兽。
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,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杀意,让贺司鼎这个沙场老将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孙将军,赵定海已经押入大牢,降卒也都按您的吩咐,在城外扎营了。”
贺司鼎先是汇报了一下情况,然后走上前几步,语气真诚地道,“今日之战,若非将军,我这三千弟兄,恐怕已经尽数埋骨城下,贺某谢将军救命之恩!”
他说着,便要单膝下跪。
孙望没有动,只是淡淡地看着他。
“贺将军接下来,有何打算?”
贺司鼎的动作,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缓缓直起身,看着孙望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,心中猛地一沉。
他听懂了。
孙望不是在问他,而是在问他麾下那三千破岳军的归属。
那股冰冷的杀意,再一次笼罩了他。
贺司鼎毫不怀疑,只要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,下一刻,就是自己的死期。
他沉默了许久,脸上那豪迈的笑容,被一种深深的苦涩所取代。
“孙将军,不怕你笑话。”
贺司鼎的声音,变得沙哑,“我本是冀州一个铁匠,有妻有子,有自己的铺子,虽不富裕,但也安乐。直到有一年,新来的县令要修宅子,看上了我家的地。他给了我三天时间,让我滚。”
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