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尧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,“人心鬼蜮,生来便没有善心的人,长在一个极恶的环境下,又怎么会生出善心呢?”
他看透了那些无能的同类,好不容易爬到了可以俯视那些人的高度,他脚下的便再不是同类,而是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碾压和踩死的蝼蚁。
人间百态,从车窗里一一略过,许砚浓舌尖被自己咬破,传来阵阵的刺痛,她收回视线,轻声道:“我要他死。”
曾经,她向白帮所有跟随他的人保证过,会倾尽全力的护他们周全。
可今日,白帮死伤惨重,她失职,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。
如今只能亡羊补牢,将害他们惨死的人,也一并送下黄泉,亲自向他们去赎罪。
慕容尧蓦地抬头:“...什么?”
许砚浓无比坚定的说道:“我说,我要金麒麟死。”
“砚浓,你——”
“他是你选出来的一尾稳定整个池塘的大鱼,可大鱼早晚也有死的一天。”
危险的眸光紧紧的盯着慕容尧,她说:“不要告诉我,你的大鱼只有一条。”
富贵乡里长大的人,永远看不见穷人的疾苦。
慕容尧也是一样如此。
许砚浓之前从不去想这个问题。
她只一心的认为,慕容尧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嫉恶如仇的心,他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,这也是他为何会拼死也要将日寇驱逐出华夏领土的原因。
许砚浓此时觉得自己蠢透了,她眼中的世界是非黑即白,怎么能也要求旁人和她一般?
作为一个上位者,不尸位素餐,不蝇营狗苟的弄权,不鱼肉百姓,已是难得,这样的慕容尧已然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少帅。
可她不能再要求一个从来就没有吃过苦的人,知道‘苦’是什么滋味儿,那是妄念,是强求。
慕容尧没有说话,许砚浓又道:“我不逼你,你有你的立场,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,会将你固若金汤的城市搅得根基不稳,你也可以——”
“白帮是你的,还是阿玄的?”
许砚浓一愣,那么多人的生死,血流成河,与帮派属于谁,有什么干系?
她咬牙道:“是我们两个人的。”
话音落下,车里除了发动机的翁鸣声,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,许砚浓分明在慕容尧的眼中瞧见了肃杀与狠厉的决绝,他是真的想除掉白帮。
与慕容尧交握的手倏地松开,许砚浓一腔热血,在这一刻透心凉。
她为什么就没有想过,那一尾大鱼,一直是按着主人撒下鱼食的路线来跟随游动?
“慕容尧...”
“我如果要你解散白帮,或者将阿玄驱逐出去呢?”
许砚浓愣了,她曾经想过白帮或许会在日寇侵袭中,在漫天炮火中,在敌机的轰炸下,突然的被粉碎到什么都不剩下。
亦或者是在华夏商路的没落下,被铜臭之物渐渐的磋磨的经营不下去。
她试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,但是却从未想到过,白帮有朝一日,会因为她建立它的‘初衷’而摇摇欲坠。
“停车!”
许砚浓突然叫道:“停下!”
司机仓惶的一脚踩下刹车,许砚浓因为惯性险些撞在前座的靠背上,慕容尧一面拽着她的手腕不松,一面还要分神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,以免她受伤。
温情而又体贴的动作,却没有换来许砚浓一分一毫的侧目,车子停稳,许砚浓一把将慕容尧推开,扭头就要下车。
慕容尧拽着她的手腕不松:“砚浓,你听我说,事情不是这样的,你——”
“你或许没有直接参与,但是不要告诉我说,你对漕帮的动向和真正的实力一点都不了解!”
他明明说过,他绝不允许鸦片与军火在华夏大地肆意的流通,肆意的祸害百姓,可他却给金麒麟大开方便之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