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一个捧着鼓槌的童子,辽东经略使的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,谷内动静极大,隐约能看到马蹄奔踏的影子,却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兵马。
而高台上的鼓声,正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。
起初是“咚咚咚”的常步鼓,节奏平缓,像是在从容布阵。
没过多久,鼓点渐渐加快,变成“咚咚咚咚”的快步鼓,透着几分急促。
到最后,竟化作“咚咚咚咚咚咚”的冲锋鼓,鼓声密集如惊雷,在红河谷上空回荡,仿佛下一秒就有大军从谷内冲杀出来。
“这熊蛮子,难道是想诱我深入”
努尔哈赤眉头紧锁。
他征战半生,见过无数诱敌之策,可像熊廷弼这样明目张胆擂鼓示警的,还是头一次。
谷内的动静与急促的鼓声,既像是在展示实力,又像是在刻意挑衅,让他摸不透虚实。
“父汗,您别被他骗了!”
莽古尔泰在一旁急得跺脚,指着高台大喊:“这熊廷弼分明是学那诸葛亮摆空城计,又想学张飞当阳桥断后,故弄玄虚罢了!
他要是真有大军,早就冲出来了,哪会只在台上敲鼓
请父汗给我三千兵卒,我这就冲进去,把他的人头取来!”
努尔哈赤没有应声,目光依旧紧盯着谷内的动静。
开原之战时,自己用疑兵计骗林丹汗分兵,如今熊廷弼会不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
若谷内真有伏兵,贸然进攻只会中了圈套。
可若真是疑兵之计,错过这次机会,熊廷弼定会拖延更多时间,等抚顺城破,局势便会彻底逆转。
“到底是疑兵之计,还是以身为饵”
努尔哈赤的眉头越皱越深。
此刻。
谷口高台上的鼓声依旧急促,像是在不断挑衅他。
到底要不要出兵
他心中有着担忧。
若谷内真有伏兵,贸然进攻只会让八旗精锐白白牺牲。
可若因熊廷弼几声鼓响便停滞不前,传出去岂不是要被草原各部与明朝官员耻笑
说他努尔哈赤成了第二个被疑兵之计吓退的曹孟德,连直面敌人的勇气都没有!
这种丢脸的事情,还是算了!
“哼,本汗倒要看看,这熊蛮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!”
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多年征战养成的果决终究压过了疑虑。
他猛地转头,目光落在一旁摩拳擦掌的莽古尔泰身上,沉声道:
“莽古尔泰,你率一千轻骑,去谷口试探一番!记住,只在外围侦查,不可深入谷中,若遇埋伏,立刻撤退!”
“遵父汗令!”
莽古尔泰闻言,脸上瞬间绽开狰狞笑意,他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,当即翻身下马,让亲兵为自己披上厚重的玄铁重甲,手中握紧那柄惯用的长槊。
槊杆上还残留着开原之战的血渍,在寒风中泛着暗褐色的光。
不过片刻,一千名精锐骑兵便已集结完毕,大多身披重甲,手持顺刀或长枪,眼神里满是杀气。
“冲!杀!”
莽古尔泰一声令下,双腿夹紧马腹,率先朝着红河谷口冲去。
一千名骑兵紧随其后,马蹄踏过雪地,扬起漫天雪雾,气势汹汹地朝着高台方向疾驰而去。
谷口高台上,熊廷弼一直紧盯着谷外的动静。
见建奴骑兵冲杀而来,他当即放下鼓槌,快步走下高台,早已等候在台下的亲兵立刻牵来战马。
熊廷弼翻身上马,对着身边的将领下令:“传令下去,神机营准备,待建奴骑兵后军进入谷中五十步,即刻开火!
骑兵队在两侧山林待命,等敌军混乱,立刻冲杀!战车营推进,堵住谷口,截断他们的退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