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十五年初冬,长安的风雪才落下没多久。
但街头茶肆,巷口酒楼,士子聚集的宴会上,却传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。
这些流言内容纷杂,甚至夹杂着胡诌。
但若要提炼其中的重点,却大体有两个方向。
第一个方向,是关于楚国的。
说楚王孙无须将在来年春正之时,遣重臣率团入武。
名义是拜岁贺年,实则却另有所图。
有人说是要借机修好邦交,有人说是要商议互市开关。
但最惹人关注,也最刺激耳朵的,却是说,楚国似乎竟有意向武国求娶公主,以联姻稳固两国邦交。
联姻这种事,在大国之间并不新鲜。
可一旦放在此时此势之下,立刻就成了足以挑动人心的猛料。
毕竟此时,楚国正值内乱未平,朝局危摇之际。
若真想以公主和亲来换取喘息空间,倒也说得过去。
但放在当前微妙的时间点,却足以引发无数猜测。
毕竟,楚国现在颓势已显。
武国要不要把公主嫁到楚国,又要嫁个什么样的公主过去,是皇室女还是宗室女,在某种角度上,也决定了武国对楚国的态度。
所以一时间,很多人都关注起了此事。
各种猜测,议论纷纷。
而第二个方向的流言,就比较阴私了。
这一次,矛头对准的,是长乐公主赢丽质。
赢丽质与李北玄的关系,人尽皆知。
两人早就算是生死与共,患难扶持的伴侣,只是未曾正式成婚罢了。
至于不成婚的原因,外人不甚明了,但朝中明眼人都心里有数。
毕竟,若赢丽质真正成婚,依照律令礼法,便算是从李氏出,名义上成了李北玄的内眷。
这在寻常人家自是寻常事,但若她未来真有资格、甚至有可能承继大统,那便是一道难以绕开的障碍。
所以这几年,虽未成婚,但两人关系却亲密无间。
且朝廷上下,乃至市井百姓,也几乎没人对此妄加评说。
毕竟人家小两口郎才女貌,且皆为国之栋梁。
不论礼法如何,他们两个在一起,总归让人觉得顺理成章。
轮不到哪个妖怪来反对。
然而,此时的流言却换了副嘴脸。
一些有心之人,开始有意无意的含沙射影起来。
“公主殿下金枝玉叶,与李郡公虽是天作之合,但这无名无份的,终究……于礼不合吧?”
“如今楚国皇子要求娶公主,论身份、论地位,若是真要挑选一位配得上的,恐怕非长乐公主殿下莫属了。毕竟其他公主年纪尚小,或者母族不显。”
“可不是嘛!若是公主殿下尚待字闺中,为了两国邦交,陛下或许还会考量。可如今这情况……唉,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?说我们武国的公主……”
“嘘!慎言!不过话说回来,若是真能和楚国联姻,化干戈为玉帛,倒也是一桩美事。公主殿下深明大义,为了国家,说不定……”
……
这些带着毒刺的流言,如同冬日里的寒风,很快便吹进了重重宫闱,送到了帝国主宰者赢世民的案头。
负责监察京畿风闻的百骑司首领,将市井间流传最广的几个版本,原原本本地记录在密报中,呈递到了御前。
赢世民起初只是随意翻阅,但当看到流言将楚国使团与求娶公主联系起来,并且隐隐将矛头指向赢丽质时,他的脸色先是微微一沉。
随即,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。
“呵……真是,蠢得让朕连生气都觉得浪费力气。”
赢世民确实觉得荒谬至极。
楚国使团要来,这不假。
关于楚国使团来访,鸿胪寺确实早已接到国书备案。
今年年末,楚王孙无须派遣其弟,以及二皇子率团前来贺岁。
商议互市,边境摩擦,以及天花痘苗等事宜。
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