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!不要磨磨蹭蹭的!”
刘路粗暴地推开一名动作稍慢的伤兵,连声催促集结队伍。
王僧辩被几名仅存的亲兵簇拥在中间,甲上凝结的血污与泥泞混成一团,但仍挺直腰背,勉力维持着威仪。
“少将军,快些吧!”
刘路返身凑近,语气急切:
“吴参将是死忠于我等的悍将!他的兵最硬!只要您抵达东门,振臂一呼,必能稳住阵脚!趁现在索虏主力还被巷战牵制在城西,这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!”
王僧辩闻言心中一振,撤往东门,依托精兵重振旗鼓,似乎确实可行。
“那人可靠么?”王僧辩的声音有些发干。
“可靠!千真万确!”
刘路拍着胸脯:
“末将以性命担保!他那两队老兵,都是当年追随王老将军在北地拼过命的精锐!绝不动摇!少将军,快下令,兵贵神速啊!高敖曹的骑兵破城后必在向这边穿插,转瞬即至!”
他一边说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飞快瞥向侧后方通往城外方向的一条暗巷。
“那便快些!”王僧辩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份挥之不去的、对那道可怖身影的惧意:
“能战的,都跟上!”
残兵在混乱中蠕动重组,动作仓惶。
他们大多惊魂未定,武器上的血迹未干。一名脸带稚气的亲兵,拖着受伤的腿,艰难地跟上王僧辩的步伐,嘴唇翕动了几下,终于鼓起勇气,借着擦肩而过的瞬间,将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是蚊蚋般送入王僧辩耳中:
“少将军,刘参军的那些残兵们……”
他眼神瞟向队伍侧翼几十个盔甲相对完整、眼神却透着一丝奇异麻木的兵士:
“他们堵住了通往将军府邸那条街的巷口,说是布防警戒,可……可不太对啊……”
王僧辩的心猛地一沉。
他不动声色地顺着亲兵的目光望去——果然!那些刘路口中派去“警戒侧翼”的心腹,看似散开在外围,实则站位极其刁钻,恰好扼住了几条通往内城核心区域,尤其是他父亲王神念中军方向的必经之路。
一种不安感升了起来。
“刘路!”王僧辩强自镇定:
“我父亲那边……”
“将军勿忧!”刘路几乎是立刻截断了他的话:
“此刻不能再考虑其他的了!老将军身经百战,坐镇核心要地,中军当一时无虞!倒是我们这里,才是高敖曹必欲除之而后快之处!”
他语气恳切,眼神却再次不受控制地、极其短暂地瞟了一眼城外某处。
就在此时!
“唏律律!”
一声长嘶带着急促的铁蹄踏水声由远及近!一匹通体漆黑、神骏非凡的健马,如同离弦之箭,竟从一处堆满瓦砾、本该被堵死的街角豁口猛地冲了出来!
这马显然训练有素,骤然闯入密集人群,竟不是惊恐乱撞,而是四蹄顿地,急促地打着响鼻在原地小范围踏步。
马鞍式样精良,绝非梁军制式,尤其马鞍侧后方不易察觉的位置,赫然烙着一个尚未完全冷却、边缘焦黑的印记,一个龙飞凤舞的“夏”字!
哗!
队伍瞬间大乱!所有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匹马身上,恐惧瞬间攥住了每个人的咽喉!夏军的传马!?城已经破了?!高敖曹的人这么快就到了?!
刘路的反应异乎寻常的激烈!
他一步冲上前去:
“哪来的野畜!滚开!还不快滚开!惊扰了少将军,老子活劈了你!”他挥舞着佩刀去驱赶那匹黑马,声音尖利。
这个反常的动作!那烙印清晰的“夏”字!那几次不自然的、对城外方向的窥探!
还有他之前口中那句极不合时宜的关心,“少将军您在江北的家眷……可有妥善安置?乱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