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低吼着应和,跟着老兵猫腰冲了出去。
另一边,侯景根本不屑于督战,只派了一员偏将率领数百精锐步卒猛攻。
闸门下,河水拍打着锈迹斑斑的巨大铁板。水面上飘着昨晚被击沉的零星木筏残骸。几具梁兵尸体被水浪推搡着,撞在闸门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空气里混杂着水腥气、硝烟和浓郁的血腥味。
水闸上方箭楼里的箭矢早已稀疏零落,根本形成不了有效压制。
轰!轰!轰!沉闷如巨兽咆哮的撞击声骤然加剧!数艘特制的、包裹着厚厚湿泥牛皮的冲城船,在夏军弓弩手密集箭雨的掩护下,如同水中的犍牛,悍不畏死地轮番撞击着巨大的铁闸!
每一次撞击,都让连接闸门的巨大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铁锈簌簌而落。河水激荡起浑浊的浪花,溅到守卫的梁兵脸上。
“顶住!给老子顶住!”
一个魁梧的队主脸上疤痕扭曲着,嘶声力竭,亲自抱着碗口粗的原木试图抵住闸门后方。
他身边只剩下二十来个还能站着的兵士,大多带伤,脸上尽是泥、血。
“放火!把油倒下去!烧!烧死水里的狗娘养的!”
有人嘶吼着,几罐粘稠的火油勉强倒下去,点燃了一小片水面,却很快被汹涌的浪花扑灭,只留下刺鼻的油烟和几缕无力的黑烟。
噗嗤!噗嗤!噗嗤!
夏军箭矢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入,每一次弓弦震动,都几乎伴随着守卫者的惨嚎和倒地。
一个梁军刚举起盾,就被一支透盾而出的重箭贯穿了肩膀,巨大的力道带得他向后摔去,跌入湍急的水中,连惨叫都被浊流吞没。
“铁柱!”
队主目眦欲裂,随即又被另一支箭射中大腿,闷哼着单膝跪倒。
“贼貉子!”
他怒吼着,竟一把拔出箭簇,也不管冒血的伤口,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刀,砍断了一根钩锁。
但更多的铁钩搭上闸墙,夏军重甲士卒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。简陋的守具、锈钝的刀枪,在夏军精良的装备和碾压性的战技面前,显得如此无力。
“砸!砸死他们!”
一个士兵刚举起一块石头,就被下方射来的劲弩贯穿咽喉,嗬嗬地倒了下去。
“稳住!推下去!把他们推下去!”
张老栓声嘶力竭,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,用肩膀死死抵住一架云梯,几个年轻士兵跟着扑上去死命推搡。就在云梯被艰难推倒的瞬间,一把冷箭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缝隙射来,深深扎进了张老栓的后心。
他身体猛地一僵,推搡的动作停滞。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,似乎想扭头再看看那些年轻的士兵。
“张伯!”旁边的士兵骇然惊叫。
“……回……回家……要活……”
张老栓口中涌出血沫,喃喃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,死死盯着脚下。
他用尽最后力气,沾血的手指下意识地想去够那个鞋印,身体却如被抽掉了所有筋骨,软软地、毫无声息地仆倒闸墙上。
“杀!”
亲眼目睹老头战死,剩下的士兵瞬间红了眼。
没有章法,没有退路,只有以命换命的搏杀。刀断了用拳头,拳头烂了用牙齿!
然而,绝对的劣势无法逆转。夏军像铁流般一层层涌上闸墙,将一个个顽抗的士兵淹没。
“闸要塌了!”
不知谁的一声嘶喊在混乱中响起。
轰隆!
仿佛天崩地裂!其中一扇巨大的闸门终于不堪连番猛击和铰链的锈蚀崩溃,发出金属扭曲断裂的哀鸣,半扇闸门猛地向内倾斜,轰然倒灌进大量浑浊的河水!
浊浪翻滚的邗沟水道,再无阻拦!
“邗沟通了!冲啊!!”夏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,争先恐后涌过水道。
“杀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