册封次日的午后,郑大车站在水榭栏杆旁,轻轻摩挲着一朵盛开的早梅,神色淡淡。
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几乎是瞬间,她脸上原本的淡淡神情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:
“阿姊可算来了,叫妹妹好等。”
韩智辉缓步走入水榭。午后淡金色的阳光拂照在她新赐的九叶花钗上,流光溢彩,映得她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温润光华。一身淡紫纱裙随风轻动,衬得她愈发步履从容,气质清雅。
她抬眼看向郑大车,唇边含着一抹浅笑:
“妹妹相邀,我岂敢不来。”
郑大车上前两步,亲热地挽住韩智辉的手臂:
“阿姊昨日封得‘贞淑昭仪’,九叶花钗……真是羡煞妹妹。”
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,随即又被笑意掩盖:
“反观妹妹这‘德容’二字,倒像是敲打我要安分守己呢。”
韩智辉轻轻拍了拍郑大车的手背:
“妹妹说笑了。‘德容’二字何等尊贵,正配得上妹妹的才情品性。”
郑大车拉着韩智辉在水榭中央的石桌旁坐下,侍女们立刻奉上茶点。她亲自为韩智辉斟了一杯茶,茶香袅袅升起。
“阿姊性情温良,待人贞淑,也难怪陛下和皇后都如此青睐看重,”
郑大车轻叹一声:
“不像妹妹我啊,空有‘德’名,却及不上‘天山夫人’万分之一的天恩浩荡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:
“一万户呢,北疆赋税,足以再养一支精兵了。”
韩智辉端茶的手微微一顿,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的波纹。
她倏然抬眸,却见郑大车正若无其事地低头整理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,侧脸恬静,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语,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谈。
“皇后殿下德配天地,受此殊荣实至名归。”
韩智辉缓缓放下茶盏,瓷器与石桌相碰,发出清脆一响。
她目光沉静,望向远处一株傲雪红梅,唇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:
“我等能一同侍奉陛下左右,已是莫大的福分。”
郑大车闻言一窒,随即又笑吟吟道:
“阿姊说得是。只是妹妹想着,皇后殿下如今权势如此之盛,连北疆赋税都尽归其手,不知会不会太过操劳?”
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韩智辉:
“阿姊与殿下亲近,可要多劝着些。”
韩智辉闻言,唇角漾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,眸光温软,似是忆起了什么:
“陛下行事,从来深谋远虑。你我既为妃嫔,更应体察圣心、谨守本分,不该妄加揣测。”
郑大车见她言语间滴水不漏,心中暗恼,脸上却仍端着亲切:
“阿姊果然是一贯的稳重得体。只是……”
她略略倾身,声音压得更低,仿佛姊妹间的体己话:
“谁不知道陛下待阿姊不同他人?咱们几个里面,如今唯有阿姊和皇后殿下为陛下诞下了子嗣,由此可见一斑。
我和秀容夫人名位只是夫人便也罢了,可是阿姊名列昭仪之贵,陛下也不该连阿姊的册诏这般大事,也交由皇后代为宣读,皇后这般殊荣,是不是有些……过于偏重了?”
韩智辉眼底掠过一抹警醒,却不急着反驳,只伸手轻轻为郑大车理了理鬓边的步摇,动作自然如常:
“妹妹这话说得欠妥。陛下既命皇后宣读,便是信任亦是责任,何来偏重之说?
你我既同侍君王,更应体谅圣意、不生猜忌,不是吗?”
郑大车见她不但不接话,反倒轻描淡写将事情圆了过去,心知今日话已说不进半分,便转而一笑:
“阿姊说的是,是妹妹一时想左了。”
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:
“这茶是我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