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岩寺的武僧们怒吼着冲出,手中戒刀与铁棍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他们身上的袈裟早已脱下,露出内里的软甲,哪里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模样?
“护驾!护驾!”
元弼突然声嘶力竭地高喊,肥胖的身躯却灵活地躲到了几名禁军身后。
见此情形,元朗头上十二旒玉藻冕剧烈晃动,珠玉相击,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,仿佛是他此刻狂乱心绪的具象。长久压抑的怨毒与自以为得计的狂喜在他胸腔中翻滚,几乎要冲破那身明黄袍服的束缚。
他猛地抬手,高声道:
“高氏贼子!尔等世受国恩,不思报效,反行那跋扈专权、欺君罔上之举!窃弄神器,荼毒天下!朕,忍辱负重久矣!今日,就在这列祖列宗面前,朕要诛……”
“诛”字还未出口,异变陡生!
“嗖!嗖!嗖!嗖……!”
一阵令人头皮炸裂、筋骨发冷的密集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从偏殿那飞檐翘角的阴影深处暴起!
行伍之人一听便知,那不是寻常弓矢的声响,而是军中特有的强弩厉啸!
数十道黑线倾泻而下!
目标,赫然给元朗极大底气的,那些环绕祭坛、手持戒刀棍棒、正欲扑向高澄的剽悍武僧!
噗!噗!噗!噗嗤!
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,血花,不是一滴一滴,而是一蓬蓬、一片片,在耀目的阳光下骤然绽放!
猩红滚烫,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,瞬间泼洒、浸染了祭坛周围的经幡、素白的蒲团。
方才还金刚怒目、气势汹汹的武僧,一个接一个,连半声像样的惨嚎都来不及发出,便颓然栽倒。
咽喉、心口、眉心……箭矢所至,尽是致命要害!方才还杀气腾腾的阵势,转瞬间化作一地狼藉的尸骸与肆意横流的血泊,浓重的血腥味不知不觉便压过了典礼上的檀香味道。
一片死寂!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太庙广场!
群臣百官,勋贵宗室,乃至那些维持秩序的普通羽林卫,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,从最初的惊愕、茫然,迅速转变为深入骨髓的恐惧!
元朗方才还志得意满、杀气腾腾的宣言,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硬生生打断。
他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一个沉稳、冰冷、带有一丝讥讽的声音,从祭坛下方传来:
“陛下,是要‘诛’谁?”
声音的主人,正是方才被元朗戟指痛斥的高澄!
他依旧站在原地,身姿挺拔纹丝未动。那身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拂动,衬得他面如冠玉,气度愈发沉凝。
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些倒毙的武僧,目光平静地落在祭坛上那个失魂落魄的“皇帝”身上,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。
高澄缓缓抬起手,轻轻一挥……
“轰!哗啦……!”
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!太庙广场四周的朱红宫墙之上,瞬间冒出密密麻麻、盔甲鲜明的身影。
强弓硬弩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,箭簇牢牢锁定了祭坛以及元朗身边残存的、早已魂飞魄散的几个亲信太监和文官。
与此同时,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广场四周的掖门轰然洞开,一队队铁甲森然的精锐甲士,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,如同钢铁洪流般汹涌而入!
他们沉默着,唯有甲叶铿锵碰撞,汇成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肃杀洪流,迅速而有效地分割、包围了整个广场!
原本属于元朗安排的、混杂在羽林卫中的少量亲信,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,连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,便被如狼似虎的甲士粗暴地卸下武器,按倒在地。
局势,就在电光火石之间,彻底逆转!
高澄终于向前踏出了一步,靴底踏在被鲜血浸透的石板上,发出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