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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佝偻着腰,枯瘦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酒坛上斑驳的泥封:
“这是小老儿珍藏的烧春,最是驱寒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按在了酒坛上。
一位年轻的兵士不知何时已站在阶前,他腰间悬着的军令牌随着动作轻晃,露出“行军法曹”四个阴刻小字。
“军令如山。”
年轻的兵士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,他说话时,眉间那道新添的箭疤在灯火下若隐若现:
“高王有令,赈济期间严禁饮酒,还请老丈见谅。”
酒楼主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,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坛身上的陈年污渍。
那名兵士轻轻移开酒坛,转而指向檐下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:
“您若想犒劳大军,不如帮百姓煮些热汤。”
他说着,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盐巴,小心翼翼地倒进锅里。
老板怔怔看着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忽然发现他玄色战袍的肘部打着整齐的补丁,靴帮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泥。
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一队晋阳军士卒正挨家挨户分发粮袋,领头的怀里还抱着个啼哭的婴孩。
那孩子裹着件明显大出许多的军袄,小脸脏兮兮的却已不再哭闹。队主身后,几个士兵正合力将一袋袋麦豆搬进一旁的破屋里。
“小老儿这就去备汤!”
老板扯开嗓子朝后院喊:
“把地窖里那些腊肉都取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