彧率领大军出杀虎口,行军中特意绕道参合陂,声称要在当年道武皇帝大破后燕的古战场祭旗。
犀牛角的号声里,五匹白马被齐齐斩首,鲜血浸透的帅旗。
帅旗之上,“元”字在朔风中猎猎翻飞。随军史官捧来金漆木简记录誓词时,却见临淮王踩着马尸指向阴山:
“孤要让匈奴劣子知道,我大魏固若金汤,非小小胡蛮所能觊觎!”
元彧此时意气风发,自然要先行派遣斥候与六镇尚未从贼的怀朔镇联络。于是,高欢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收到了中枢来援的急报。
高欢有心着人提醒此人一二,但听斥候之意,这位都督北讨诸军事的临淮王此刻正在一路狂奔,往破六韩拔陵的口袋中一头扎了进来。
就算是高欢第一时间遣人去拦,这个时候怕是也来不及了。话说回来,元彧好歹是大魏宗室,身边连一个有见识的谋士都没有吗?放任这么一个贵人领大军在兵险之地到处乱窜?
高欢腹诽的同时,元彧麾下萧宝夤已经嗅到了一丝危机:
前锋营缴获的胡马肚带竟用桑皮纸搓成,这绝非六镇流民义军能有的手笔!
萧宝夤不敢大意,第一时间赶去汇报情况。当他闯进中军大帐时,元彧正用金刀割食炙鹿肉,案头堆着尔朱荣从白道戍送来的捷报。
“临淮王莫要轻信那尔朱氏!现下情形不明,秀容川素来心思难测,我军当速往怀朔镇方为上策,段领军稳重,可……”
萧宝夤话音未落,镶金箭壶已砸碎在他膝前。
“尔朱天宝捷报在此!言说大败破六韩拔陵别部,你这腐儒岂敢搅弄口舌,乱我军心?”
元彧抹去嘴角油渍,佩刀在地图上划出深深裂痕:
“传令三军,明日日出时踏平五原!怀朔面临的压力尽在武川,我军取了五原之后径直西上沃野,速取沃野镇为犄角之势,届时怀朔之危自解。”
…………
翌日,五原的晨雾比预想中更浓。当元彧的具装骑兵冲出谷口时,破六韩拔陵的狼头纛正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重甲战马踏过结霜的苜蓿地,却无人注意蹄铁上黏着的草籽透着非同一般的色彩——那是柔然人特制骆驼刺的颜色,这种骆驼刺隐蔽性极强,但遇到潮湿天气吸水之后便会呈现这种异色。
元彧忽听得一支鸣镝响起,他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。
麾下甲骑也零零散散发出哀鸣,碗口大的铁蹄在抽搐中撕裂肌腱。破六韩拔陵的骑兵从雾霭中现出身形,他们身上铠甲不全,有些甚至只穿了羊皮袄,破烂的袄子下露出精壮身躯。
“有埋伏!放箭!快放箭!”
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