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,有济人之量。可俗话说‘救急不救穷’啊,现下这个世道你就算救得了我一时三刻,还能周济我一辈子吗?我郭六自知不是个什么好材料,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不下去,也不想我一双儿女接着受苦,便只好、只好……”
侯景听完早就忍不住,上来就是一拳捣到郭六胸口上,把对方捣的后退好几步:
“你也算是我怀朔儿郎?大丈夫手脚便利,这天下哪里去不得?就为了几碗饭也值当去投河?”
郭六面色愈加凄苦,不禁悲声大作:
“我出身兵户,阿爷在我十岁时便死于柔然的铁蹄下,是阿母辛辛苦苦把我抚养成人,结果还未来得及尽孝便一病而去。
天可怜见让我寻得了一个贤惠娘子,可前年我偶染急病,无奈之下,娘子只好亲自去采买药材。被……被那生药铺老板垂涎我娘子颜色,坏了娘子清白。娘子回来之后也不敢与我讲明,自己心里焦灼,便偷偷撇下我和一对孩儿投了这乌泉河。
我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实在气不过,去找那恶人辩白,却被那恶人暗通守官将我一顿好打,投入牢中,只待秋决便免不了一死。要不是段领军仗义相助,我郭六早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啊……”
说到此处,郭六像是压抑了许久,再也忍不住心中凄苦,放声大哭起来。
高欢与侯景闻言,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呆呆的站在乌泉河边,只听得一个凄凉哭声愈加悲切。
良久,高欢发觉自己右手牵着的小女孩在轻轻摇他的手,他扭头看过去,却见满脸泪痕的小女孩仰起头怯生生的对他说:
“队主大人,求您不要责怪我阿爷,我阿爷真的是没有办法了。他是实在借不到粮食才去找大人讨要饷谷的,阿爷把家里剩下的一点麦豆都给我们吃,他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……”
高欢弯下腰,轻轻的帮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痕,强忍悲意轻言细语道:
“我不怪你阿爷,他没有丢我怀朔儿郎的脸,这不怪他。你放心,你们不会死的。”
说完,高欢起身转向还在痛哭不已的郭六,面色肃然道:
“今日你权且好好的哭一哭吧,以后就不要再这么哭自己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