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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三吾侧目望去,只见窗纸上映着两道身影,一坐一站。
内侍低声道:“刘大人,是方孝孺先生在给允炆殿下授课呢。”
刘三吾点点头,脚步未停,却隐约听见书房里传来方孝孺的声音:
“《尚书》有云,民惟邦本,本固邦宁,殿下当记,治国之道,在养民而非驭民”
话音未落,便见一个身着宝蓝色儒衫的孩童起身应答,声音清润:
“先生所言极是,如今甘薯丰收,
百姓得以饱腹,正是养民之效,若再轻徭薄赋,民心自安。”
刘三吾脚步微顿,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。
太子妃吕氏正在后院偏厅理事。
案上堆着些东宫的用度账簿,旁边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汤药。
她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,发髻上仅插着一支碧玉簪,脸上带着几分憔悴,却依旧保持着东宫主母的端庄。
见刘三吾进来,吕氏有些诧异,做了个请的手势:
“刘公来了,快请坐。”
刘三吾躬身回礼,开门见山道:
“臣今日前来,有要事相商,还请屏退左右。”
吕氏心中一紧,虽不知何事,
却察觉出刘三吾神情中的凝重,当即对侍立在旁的宫女、内侍道:
“你们都退下,没有传唤,不许进来。”
待众人退去,偏厅内只剩二人,气氛瞬间沉了下来。
吕氏端起茶杯,指尖微微发颤:
“刘公,有什么变故”
刘三吾摇了摇头,却也不绕弯子,直言道:
“殿下的病情,臣不敢妄议。
但陛下近日的举动,您应当有所察觉,
陆云逸离京,新政暂缓,这并非陛下本意,
实在是东宫根基动摇,陛下不得不稳。”
吕氏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,茶水溅出几滴在案上:
“刘公的意思是陛下觉得太子他.”
话说到一半,便哽咽着说不下去,眼中泛起水光。
“臣不敢断言,但事到如今,您需早做准备。”
刘三吾语气沉重:
“储位之事,关系大明社稷,容不得半分侥幸。
允炆殿下虽是殿下长子,却非嫡出,
如今允熥殿下有军队支持,朝中亦有不少老臣念及常氏旧情,
若不早做打算,恐生变数。”
吕氏猛地抬头,眼中的慌乱褪去几分,多了几分东宫主母的锐利:
“刘公有话不妨直说,本宫愿听教诲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