忏悔,不得安息。
这些往事,好似就生在昨日,长安带着哀泣的声音,宛若还在耳边,但却遍寻不得。
于是景佑帝就坐在了太和殿的大梁上,看赵治平为他生父挣到了名分,看他只在位了四年就英年早逝,接着又看新君力主改革,然后失败,力主出征西夏,然后失败两次。
景佑帝心想,可真是蠢笨,这要是换做长安,不过数月就能打下西夏,何苦劳民伤财至此。
十几年过去,皇位上又换了人,这个孩子还不错,知道亲政后恢复新法,也能将青州收回来,虽然不能一举灭西夏,但能迫其称臣,已是大功。
景佑帝还没夸上几句,过上几日舒心的鬼日子,就看到那个只爱写字不知政事的蠢货继位了,哦,还有蠢货的儿子小蠢货,这两个蠢东西,将江山祸害如此。
终日沉溺于金石书画,与佞臣品评字画,将边关急报视为扫兴的俗物。
敌人的铁蹄已破河北,他竟还在与人争论一幅花鸟画的笔法意境。
而那个更不成器的小蠢货,则是优柔寡断,毫无主见,被一群昏聩大臣摆弄于股掌之间。
求和纳贡割地,妄图以金银女子换取片刻安宁,将江山社稷寄望于虎狼的仁慈。
满城血泪,满目疮痍,国都南迁,宗室蒙难,百姓死亡者不知几何。
昔日繁华的京城,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宫殿,都埋在了冲天大火和震天的哀嚎声中。
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
景佑帝的魂灵在破碎的山河之上剧烈地颤抖,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。
他恨不得能天降雷霆,劈死那两个不孝子孙,恨不得能重聚肉身,哪怕死在杀杀敌御寇路上也在所不惜……
可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他只是一缕亡魂,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,一个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王朝的仁宗。
悲怆与愤怒达到了顶点,他的魂影在风中出无声呐喊,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,似一阵清风拂过,荡不起半点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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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风阵阵,花香袭人。
景佑帝从梦中惊醒,冷汗涔涔。
内侍跪在一旁给他擦汗,并让宫人取寝衣来,将圣人被汗湿的衣服换下。
景佑帝拽过内侍的手,“如今是什么时辰?”
内侍:“回圣人,才过三更。”
景佑帝一字一句问到:“何年何月?”
内侍不知所以,却也连忙回道:“景佑五十二年,三月初九。”
“景佑五十二年,景佑五十二年……”
重复了几句后,景佑帝忽然大笑出声,两行热泪滚滚而下,心中百感交集。
景佑帝:“长安呢?
内侍:“英亲王即日就要出征,这段时间一直在整军。”
是了,出征,长安说她要去将幽云十六州的子民们都带回来。
景佑帝穿戴好衣衫,跪在了文德殿的祖宗画像之下,有隐隐啜泣之声响起,天亮之时,他走出大殿,却也面无异色。
黄粱一梦,不知何处身是客。
景佑帝不知道为何会这样,又怕出了什么变故,因此不敢妄动,一切的一切,都是循着原有的轨迹在前进。
长安带回了幽云之地,长安同他商量江南税制之事,长安说着自己的抱负,这天下未来的模样。
在听到长安说自己是明君时,景佑帝想到了山河破碎的凄惨,忍不住苦笑道:“朕是明君?”
长安很是郑重的回答,“因为您选定的后继之君,必将会开创万世之功……”
景佑帝就是在长安这样的保证下,于景佑五十七年溘然长逝。
这一次,景佑帝没有再被困于棺椁之上,他随着前来引渡的地藏王到了地府,没有去转世轮回,而是径直被引到了一处精致的宅院前。
景佑帝听到里面传出的喧哗声,推开院门,就瞧见太祖正在揍他爷爷太宗,却没见他爹的踪影。
两个老头看见景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