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秋酒馆内,霍玉瓷早已点亮了那盏昏黄的油灯。温暖而微弱的光晕顽强地穿透薄薄的窗纸,在窗外愈发深重冰冷的暮色中,艰难地撑开一小片看似安稳、实则风雨飘摇的天地。
粗糙的窗纸上,清晰地映出三个沉默的身影。
陈晋坐于桌旁,身姿依旧挺拔如永不弯曲的青松。他正用一块柔软的麂皮,极其缓慢而专注地擦拭着一柄许久未曾出鞘的长剑。剑身古朴,映着跳跃的昏黄灯火,流转着幽冷而内敛的光泽,剑锋偶尔掠过灯光,闪过一丝寒芒。
霍玉瓷坐于其侧,默默为他斟上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,目光时而凝望着丈夫坚毅沉静的侧脸,时而担忧地瞥向窗外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,神色间交织着无尽的依赖、深切的忧虑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挣扎。
莫沉则侍立一旁,身形如枪,手始终未曾离开剑柄。他年轻的脸上已看不到慌乱,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沉凝。他锐利的目光,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窗纸,感受到山下军营中传来的、越来越清晰的战鼓般的心跳声。
山雨,终于来了。而且,是倾天覆地般地,避无可避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