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海中那番试图重振官威却惨遭打脸的表演,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本就温吞的婚宴气氛上。
桌上的喧闹明显低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尴尬的沉默和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。
许多人低着头,专注地对付着碗里那点油水不多的菜肴,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味,生怕一抬头就撞上刘海中那羞愤欲死的目光,或者被卷入下一波无形的交锋。
许大茂心里把刘海中骂了个狗血淋头,脸上却还得强撑着笑容,四处张罗着劝酒,试图把这垮掉的气氛再拉起来。秦京茹坐在他旁边,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许多,她不懂那么多弯弯绕,只觉得这婚宴跟自己想象中风风光光、众星捧月的场景相差甚远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凝固的时候,一直端坐主位、沉默不语的易中海,缓缓放下了筷子。
他清了清嗓子,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沉稳,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。毕竟,他还是名义上的“一大爷”,在这种“冷场”时刻,似乎有责任站出来说点什么,维系一下摇摇欲坠的“体面”。
“今天是大茂和京茹的好日子。”易中海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带着他惯有的、试图掌控局面的语调,“刚才呢,可能有点小误会。老刘他也是为了咱们院着想,话可能急了点,大家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先不痛不痒地给刘海中找了个台阶,目光扫过全场,尤其在几个刚才起哄的年轻人脸上停留片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。
“咱们四合院,住了这么多年,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。”他话锋一转,开始了熟悉的“团结”说教,“但说到底,咱们还是一个院的邻居,关起门来,就是一家人。一家人,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?重要的是什么?是团结!是互相理解,互相包容!”
他试图用那种语重心长的、带着道德优越感的语气,重新唤起人们心中对“集体”的认同。
“不能因为个别人的一些……特立独行的行为,”他含糊地影射着傻柱,“就影响了咱们整个院的和谐。大伙儿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咱们还是要往前看,要维护咱们院这个大家庭的团结和稳定……”
若是放在几个月前,易中海这番“团结”、“大局”的言论,或许还能引起一些人的共鸣,或者至少,让人表面上附和。
但今时不同往日。
那场被傻柱掀了桌子的全院大会,早已将他这块“道德金字招牌”砸出了裂痕。
此刻他再老调重弹,听在众人耳中,只觉得无比刺耳和虚伪。
桌上没人接话。
刚才怼刘海中的那个年轻工人,甚至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嗤笑,随即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,但他脸上那不屑的表情,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人眼里。
易中海的话,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粘稠的泥潭,连个涟漪都没激起,就沉了下去。
他预想中那种一呼百应、众人深思的场景并没有出现。迎接他的,是比刚才刘海中遭遇时更加彻底的、冰冷的沉默。
这种沉默,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他难堪。顶撞至少还意味着对方在意你的话,而这种沉默,则是一种彻底的漠视和不认同,仿佛他易中海和他所代表的“道理”,已经变成了无人理会的空气。
易中海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。他端着架子的手臂有些发僵,准备好的后续说辞也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意识到,自己试图弥合裂痕、重整旗鼓的努力,不仅失败了,反而进一步暴露了他权威尽失的事实。
就在这时,靠边的一桌,一个一直埋头苦干、专注于消灭桌上那盘炒鸡蛋的壮实身影,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,然后“啪”一声放下了筷子。
众人循声望去,正是从头到尾只顾吃喝、一言不发的何雨柱!他不知何时,竟然悄没声地来了,就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!
傻柱抹了把嘴,拍了拍根本没沾上什么灰的衣襟,慢悠悠地站起身。他看都没看主桌上脸色铁青的易中海和刘海中,也没看表情复杂的许大茂,而是对着同桌几个还算熟络的邻居点了点头: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