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,每吸入一口,都是霉变、腐败与一种若有若无、却更令人心悸的消毒水混合腐烂组织的怪异气味。这气味钻入鼻腔,直冲大脑,无声地宣告着此地与正常世界的彻底割裂。通道不再是单一的管道,开始如同癌变的血管般生出岔路,延伸向未知的、吞噬光线的黑暗深处。
李振刚紧盯着手中信号探测器的屏幕,微弱的绿光映在他凝重的脸上。“左转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,“信号强度在增强…但干扰杂音也变得更厉害了,像是有东西在故意干扰它。”屏幕上,代表信号的波纹在剧烈地抖动,仿佛垂死者的心电图。
队伍在威尔逊的引领下,以更加谨慎的姿态推进。顾锦城走在宋墨涵侧前方半步的位置,这个距离既能及时应对前方突发状况,又能兼顾身后的她。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,是这支小队毋庸置疑的脊梁。但宋墨涵的目光却无法从他右侧肩胛处移开——那里,作战服下绷带的轮廓隐约可见,并且,她敏锐地察觉到,他持枪的右手动作比平时稍显滞涩,每一次因踩到地面不平处而引发的细微身体调整,都会让他肩部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,又被他强行压下。她手中的医疗包皮革握柄上,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他紧握时传来的温度与力量,那份短暂却深刻的触碰,像一颗投入她心湖深潭的石子,在这死亡如影随形的幽闭空间里,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。一种超越职责与同伴情谊的牵挂,变得清晰而灼热,让她无法忽视。
“停!”走在最前的威尔逊突然举起紧握的拳头,动作瞬间定格。他半蹲下身,犀利的目光穿透黑暗,压低的声音带着猎犬般的警觉:“前面有情况,门,开着。”
数道手电光柱立刻如同利剑般向前汇聚,精准地照亮了通道尽头那扇半开合的铁门。那是一扇老旧的、锈迹斑斑的气密门,本该提供安全保障,此刻却门户洞开,仿佛一张沉默巨兽的嘴。门扉上,一个巨大的、向内凹陷的撞击痕迹触目惊心,边缘还残留着飞溅状的、早已干涸成深褐色的污渍,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暴力。
“信号源就在里面,很强烈,几乎是…面对面。”李振刚确认道,语气中没有喜悦,只有凝重。
顾锦城眼神锐利如鹰,迅速打了几个战术手语。威尔逊与赵青如同鬼魅般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贴近门侧,枪口分别指向不同角度,形成交叉火力覆盖。顾锦城深吸一口气,强行将右肩传来的刺痛感压下去,左手稳稳持枪,右手虚按在枪身上,用眼神最后一次确认队友就位后,猛地用军靴鞋底抵住半掩的门扇,发力一蹬!
“吱嘎——”
锈蚀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、拖长的摩擦声,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。手电光瞬间涌入,驱散了门后的部分黑暗,也照亮了里面的景象。
这里像是一个小型应急避难所或物资储备间,但此刻已沦为废墟。倒塌的金属货架、散落一地的泛黄文件、破碎的玻璃器皿和不明用途的零件铺满了地面,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。而在房间最内侧的角落,一个穿着破烂不堪、依稀能辨认出是研究所安保制服的身影,正蜷缩在一个倾倒的金属柜后面,瑟瑟发抖。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改装过的便携式通讯器,那断续而诡异的求救信号,正执拗地从其中发出。
听到破门声,那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抬起头,露出一张因长期恐惧、饥饿而瘦削脱相的脸,双眼深陷,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放大,充满了血丝。他看到了全副武装、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顾锦城等人,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得救的喜悦,反而像被踩到尾巴的野兽,发出嗬嗬的抽气声,拼命地向后缩去,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手中的通讯器也差点滑落。
“别…别过来!滚开!你们是谁?!”他的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神经质的颤抖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的戒备。
“我们是东部战区第七特别行动队,军方搜救小队,”顾锦城稳住声音,尽量让语调平稳,不刺激对方,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,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阴影角落,确认没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