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,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祈祷,整个背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疲惫和坚韧。
床边稍远些的地方,垂手侍立着两名眼圈泛红的中年女佣,她们是母亲的陪房丫鬟,此刻也是愁容满面,却强打着精神,随时准备上前伺候。
门口内侧,则肃立着两名穿着黑色劲装、神色警惕精悍的汉子,他们是林家重金聘请的护院镖师,此刻显然也兼负起了守卫之责,目光不时扫过门窗,保持着高度的警觉。
林易的脚步声虽轻,但还是惊动了靠近门口的那名镖师。
他猛地转头,眼神锐利如鹰,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,但在看清来人是林易的瞬间,他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惊愕,随即是如释重负般的激动。
他张了张嘴,几乎要脱口而出,却又立刻意识到这里是病房,于是硬生生忍住,只是猛地挺直腰板,向林易行了个注目礼,同时用肘部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同伴。
另一名镖师也立刻注意到了林易,同样面露惊喜,向林易投去满怀激动的眼神。
两人默契地微微颔首,无声地行了一礼,然后悄然向旁边退开半步,让出了空间。
这细微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沉浸在悲伤与祈祷中的林沈氏,她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,有些茫然地缓缓转过头来。
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病房门口,尽管风尘仆仆却身姿挺拔的熟悉身影时,她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,眼睛猛地睁大,手中的毛巾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床边。
那串被她攥得温热的佛珠也从指间滑落,散落在光亮的地板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易……易儿?”
她的嘴唇哆嗦着,声音轻得几乎像是幻觉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她猛地站起身,由于起得太急,身体晃了一下,旁边的女佣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,却被她下意识地推开。
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易,仿佛害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。
林沈氏的眼眶迅速泛红,积蓄了太久的担忧、恐惧、委屈和绝望,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。
“易儿!真的是你?!你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!”
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,不再是刚才那气若游丝的呼唤,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巨大惊喜和无法抑制的情感波动。
她踉跄着向前几步,伸出颤抖的双手,似乎想要触摸儿子,以确认这不是连日焦虑过度产生的幻觉。
“娘!是我,我回来了!”
林易一个箭步上前,稳稳地扶住母亲险些软倒的身子,将她冰凉而颤抖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。
看着母亲瞬间泪流满面、憔悴不堪的模样,他心如刀绞,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,“对不起,娘,儿子回来晚了!”
“回来就好……回来就好啊!”
林沈氏再也抑制不住,伏在儿子的肩头,失声痛哭起来,仿佛要将这些天所有的担惊受怕和无助彷徨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。
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衣服里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抓住这唯一的依靠。
旁边的两名女佣也忍不住跟着抹眼泪,既为主母终于等来了依靠而欣慰,又为眼前的惨状而悲伤。
两名镖师则默契地转过身,面朝门外,更加警惕地注视着走廊,将这一刻难得的母子重逢的私密空间留给他们。
林易紧紧抱着母亲颤抖的身躯,感受着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,心中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,在这一刻被浓浓的酸楚和责任感所取代。
此时此刻,他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,只要他不垮掉,那林家就还有救!
待母亲情绪稍缓,哭声渐止,林易扶着她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他自己也蹲下身,紧握着母亲的手,目光投向病床上毫无声息的父亲,声音低沉而急切:“娘,爹的具体伤情怎么样?医生怎么说?”
提到丈夫的伤势,林沈氏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,她用帕子捂着嘴,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: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