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时节,渭水之畔的清河镇被一层淡淡的药香笼罩。百草堂的朱漆大门敞开着,门楣上悬挂的黑木匾额被日光晒得温润,“百草堂”三个鎏金大字下方,坠着一串晒干的艾草与红花,风一吹,便簌簌落下细碎的红屑。
堂内,王宁正坐在案前诊脉。他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,袖口沾着些微棕褐色的药渍,那是常年切药、捣药留下的印记。三十出头的年纪,面容清俊,眉眼间带着几分沉稳,颔下留着一缕短须,指尖布满细密的老茧——那是辨识药材、捻搓饮片磨出的。他出身医药世家,祖父曾是宫廷御医,父亲临终前将百草堂托付于他,叮嘱“药者,仁心为先,真伪为要”,这话他刻在了心里。
“李婶,你这痛经是寒凝血瘀所致,”王宁松开指尖,声音温和却笃定,“我给你配副汤剂,以红蓝花为君,配伍当归、益母草,温通经络、散瘀止痛。切记经期前三日服用,忌食生冷。”他提笔挥毫,药方上的字迹遒劲有力,末尾特意圈出“红花”二字,旁边注上“川产为佳”。
一旁的王雪闻言,转身走向药柜。小姑娘年方十八,梳着双丫髻,鬓边别着一朵晒干的红花,素色布裙上缝着个小小的药囊,里面装着陈皮与薄荷,走动间飘来清冽香气。她自幼跟着兄长辨识药材,一双眼睛格外灵动,指尖捻起药柜里的红花,仔细分拣着:“哥,这批次的川红花色泽殷红,花丝饱满,是上等货。”她将分拣好的红花倒入铜臼,动作轻柔却利落,“前几日张屠户摔断了腿,你用红花配三七给他敷,这才三日,他就能拄着拐杖来道谢了。”
药柜另一侧,张阳正站在瓦罐旁熬药。他穿着青色短打,腰间系着粗布围裙,额前沁着薄汗。他本是邻村秀才,因母亲患瘀滞腹痛,四处求医无果,最终被王宁用红花方剂治愈,便毅然弃文从医,跟着王宁研习药理。“王掌柜,这红花熬制得注意火候,”他一边搅动药勺,一边说道,“《本草图经》有言‘红蓝花即红花,生梁汉及西域’,这西域传来的药材,性温味辛,归心、肝经,火候不到,药效可就打折扣了。”
堂外传来一阵喧哗,几个村民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走进来。汉子面色焦急,背上驮着个妇人,妇人面色苍白如纸,额上冷汗涔涔,双手紧紧按着小腹,气息微弱。“王掌柜,求求你救救内人!”汉子扑通一声跪下,声音带着哭腔,“她产后已经半月,恶露一直不行,腹痛得整宿整宿睡不着,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!”
王宁连忙起身,将妇人扶到内堂的榻上。张娜早已端来温水,她身着淡青色襦裙,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,眉眼温婉,接过张阳递来的帕子,轻轻为妇人擦拭冷汗。“这位嫂子看着气虚血瘀,”张娜轻声说道,“我先给你按揉三阴交,缓解些疼痛,我夫君这就给你诊治。”她的父亲曾是郎中,她自小耳濡目染,懂些基础护理,嫁给王宁后,便成了药铺的“半个大夫”。
王宁搭脉片刻,眉头微蹙:“脉涩不畅,确是产后恶露不行,瘀阻胞宫。”他转身对王雪道:“取上等红花三钱,再拿当归、川芎各两钱,桃仁一钱,速去配药。”又叮嘱张娜:“嫂子身子虚弱,红花虽能活血,但切记不可过量,你照料着,若有头晕心慌,即刻告知我。”
就在王雪转身取药时,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。孙玉国摇着折扇,慢悠悠走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锦缎长袍,面色油光,眼神精明,身后跟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,正是他的手下刘二。“王掌柜,好大的口气,”孙玉国瞥了眼榻上的妇人,语气带着讥讽,“就你这百草堂的药材,也敢治这般疑难病症?我可听说,你近来用的‘刺红花’,都是些掺了杂质的劣等货!”
刘二立刻附和:“没错!前几日我亲眼看见,王掌柜从钱多多那收了一批红花,色泽暗沉,花丝都打了卷,根本不是什么川红花!”
堂内的村民顿时议论起来。李婶握着刚抓的药包,面露迟疑:“难怪我上次服药,见效慢了些,莫不是真用了假药?”
王宁脸色一沉,看向孙玉国:“孙掌柜,行医之人,以诚信为本,你怎能信口雌黄?我百草堂的药材,皆是精挑细选,绝无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