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最后一位拿着牛蒡子处方的妇人,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月白长衫的袖口已被汗水浸得发皱。“哥,今天的牛蒡子用得差不多了,后院只剩两袋干货了。”王雪端着碗绿豆汤进来,辫梢的红绳沾了点药粉。
王宁接过绿豆汤,目光落在柜台后空荡荡的“牛蒡子”药罐上,沉吟间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两个村民扶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闯了进来,汉子捂着肚子,额上满是冷汗,刚进门就蹲在地上干呕。“王掌柜!早上刚在你这抓了牛蒡子煎药,喝了没半个时辰就开始拉肚子!”
王宁心里一紧,快步上前扶着汉子诊脉——脉象虚浮,舌苔白腻,竟是脾虚便溏的症候。“你是不是本身就常拉肚子?”汉子虚弱点头:“打小脾胃就弱,想着牛蒡子能治嗓子,就没敢多说……”王宁转身让张娜取来今早抓药的那包牛蒡子,与后院的干货倒在白瓷盘里比对:今早的那包混着发黑碎渣与圆滚滚的草籽,外壳粗糙,还带着股霉味,与正品浅褐色、两侧压扁的模样差得远。
“这不是咱们的牛蒡子。”王宁的声音沉了下来。“是刘二!”王雪忽然出声,“昨天傍晚我去后院晒药,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药仓外转,我喊了一声,他就慌慌张张跑了!”这话一出,门口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,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。王宁刚想解释,却见街对面的益仁堂门口,孙玉国正摇着折扇站着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,刘二则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。
“孙玉国!你敢做不敢认?”王宁按捺住怒火,“是你让刘二掺假牛蒡子,想毁了百草堂的名声吧!”孙玉国慢条斯理地扇着折扇:“王掌柜,你自家药材出了问题,倒赖到我头上?谁不知道牛蒡子性寒滑肠,本就会让人拉肚子,怕是你医术不精,没问清患者体质就开药吧?”
就在这时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。一个穿素色布裙的女子牵着马站在门口,背着竹编药篓,腰间挂着银质药铃,脸上蒙着薄纱,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。“请问,这里是百草堂吗?”女子的声音清润,“我途经此地,听闻镇上闹暑疫,特来看看能否帮上忙。”
王宁愣了愣,见女子药篓里放着把刻着“林”字的采药锄,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“云游药女林婉儿”。他连忙上前:“在下王宁,是百草堂的掌柜。姑娘可是林婉儿姑娘?”林婉儿点点头,抬手掀开薄纱,目光落在白瓷盘里的两堆牛蒡子上,弯腰拿起一粒掺假药材闻了闻:“这掺假的是陈年老货,还混了苍耳子的籽,苍耳子性温有毒,吃了会伤脾胃;正品牛蒡子倒还地道。”
她拿起两粒牛蒡子对着灯笼光展示:“大家看,正品牛蒡子是倒长卵形,两侧压扁,颜色浅褐色,表面有细密纹路;掺假的颗粒大小不一,颜色暗沉,一捏就碎。”蹲在地上的汉子见状,立刻道:“对!我早上喝的药里,就有这样一捏就碎的渣子!”
孙玉国见势头不对,悄悄拉了拉刘二的袖子想溜走。林婉儿眼尖,朗声道:“孙掌柜留步!刚才我在街角,看见刘二从益仁堂后院搬出一袋药材,袋子上沾的碎渣,跟这掺假的牛蒡子一模一样,要不要去你后院查查?”孙玉国的脸瞬间白了,刘二更是吓得腿一软。村民们见状,顿时明白了真相,纷纷围了上去。
晨光刚漫过百草堂的青瓦,柜台前就挤满了村民。林婉儿坐在靠窗的木桌旁,指尖捏着粒牛蒡子,正教大家辨识:“看这外壳,正品有细微的纵棱,像刻了细纹;若是光滑无棱,十有八九是伪品。”她素色布裙上沾着晨露,腰间的银铃偶尔轻响。
王宁刚把新熬的牛蒡子茶端出来,就见张阳药师慌慌张张跑进门,青布长衫的下摆都被露水打湿了:“王掌柜!不好了!郑钦文家的孩子快不行了!”郑钦文是镇上的货郎,前几日染了风热,嫌百草堂药贵,去益仁堂抓了掺假的牛蒡子,吃了后不仅没好,反倒发起高烧,浑身出满了红疹,连眼睛都肿得睁不开。
王宁抓起药箱,林婉儿也背上药篓跟上。一行人到了郑家门口,只见个五六岁的孩子躺在床上,小脸烧得通红,身上的红疹密密麻麻,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,呼吸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