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抱着孙儿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,用布蘸着药汤一点点擦孩子的腿。刚擦完一遍,孩子就不怎么扭了,眼睛眨了眨,竟打了个哈欠。“不疼了?”陈婆子试探着摸了摸,孩子没躲,反而往她怀里缩了缩。“真管用!”她喜得声音发颤,引得排队的人都往前凑。
就在这时,济生堂的门“吱呀”开了。孙玉国穿着件绸缎马褂,慢悠悠地踱到百草堂门口,看着院里的人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王掌柜这是卖的什么神药?用些野草糊弄人,别是把人治出好歹来。”
“孙老板这话就不对了。”林婉儿正好端着一盆药汤出来,冷眼看着他,“总比用滑石粉掺树皮骗人强。陈婆子的孙儿刚擦了药就不闹了,要不要也给你留一盆?”
孙玉国的脸僵了下,又很快堆起笑:“我可不敢用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。倒是听说,这蛇床子旁边常盘着蛇,谁知道有没有蛇毒?”他这话一出,排队的人里果然有人犹豫,往后缩了缩。
“孙老板懂药吗?”王宁从后院走出来,手里捧着本《本草纲目》,书页上还沾着些药粉,“书上明明白白写着,蛇床子‘主妇人阴中肿痛,男子阴痿湿痒’,煎汤外洗最是安全。倒是你卖的药膏,敢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成分吗?”
他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院里的人都静了下来。陈婆子把孩子往孙玉国面前凑了凑:“我孙儿擦了这药就不痒了,你那药膏抹了三天,越抹越烂,你敢说你的药没问题?”
孙玉国被问得哑口无言,眼珠一转,瞥见刘二狗从街角探了个头,立刻拔高声音:“大家别被他们骗了!这药看着管用,指不定有后劲!我这就去报官,让官差来查查这是不是毒药!”说完,他转身就走,脚步却有些慌乱。
看着他的背影,张阳哼了声:“心虚了。”王宁却没在意,只是对众人说:“药就在这儿,信得过的就拿去用,分文不收。”
这话一出,刚才犹豫的人立刻围了上来。王雪和张娜忙着分发药汤,王宁则开始炮制蛇床子药膏——把炒好的蛇床子磨成粉,掺上凡士林和少量蜂蜡,在石臼里反复碾匀,直到药粉和油脂融成细腻的膏体,装在陶罐里,封口时还不忘贴上张小纸条,写着“每日两次,外用忌入口”。
傍晚时分,竹匾里的蛇床子已经晾透,张阳正按王宁的吩咐,把一部分装进药袋,写上“内服需配伍,阴虚火旺者忌用”。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喧哗,只见药材商人钱多多被两个家丁扶着,慌慌张张地闯进来,他穿着件锦缎袍子,却面色憔悴,眼下乌青。
“王掌柜!救命啊!”钱多多往柜台前一扑,差点撞翻药罐,“我那小妾……你快给看看!”
王宁皱眉:“钱老板别急,慢慢说。”
“她……她一直怀不上孩子,”钱多多喘着气,“听说蛇床子能‘温肾壮阳’,我就从孙玉国那儿买了些,让她煎汤喝,谁知喝了两天,她就上火流鼻血,浑身发烫,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了!”
王宁心里咯噔一下,看向张阳。张阳立刻明白了:“孙玉国卖的蛇床子怕是没炮制,生用性烈,加上钱老板胡乱让内人服用……”
“胡闹!”王宁打断他,抓起药袋里炮制好的蛇床子,“蛇床子内服需辨证,岂能乱用?快带我去看看!”他往药箱里塞了些清热的药材,又嘱咐张阳,“接着把药膏分发给村民,我去去就回。”
林婉儿放下手里的活:“我跟你去,万一孙玉国又使坏……”
王宁点头,跟着钱多多往外走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落在青石板路上,像一道即将被拉长的裂痕。百草堂的药香还在弥漫,却不知这趟出门,又会撞上什么风浪。
钱府的雕花木门虚掩着,刚推开一条缝,就闻到股刺鼻的焦糊味。王宁提着药箱往里走,穿过栽着石榴树的天井,见西厢房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,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咳嗽声。
“王掌柜,这边请。”钱多多引着他进屋,一股热浪扑面而来——屋里竟还烧着炭盆,小妾柳氏躺在床上,盖着厚厚的棉被,脸色红得像熟透的樱桃,嘴唇却干裂起皮,嘴角还沾着些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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