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荚果还带着绒毛,有的甚至没长够指节长,捏起来软乎乎的,显然是未成熟的嫩果。
王宁没接话,只将采好的槐角放进竹篓,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:“药是治病的,不是论斤称的。”
刘二狗撇撇嘴,指挥伙计往麻袋里塞青槐角,动作粗鲁地折断树枝,不少未成熟的果实掉在泥里,被他一脚踩烂。“王掌柜就是太讲究。”他嘟囔着,拎起鼓鼓的麻袋往回走,“咱们小老百姓,只认价钱便宜。”
雨渐渐停了,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,给槐树林镀上层金辉。王宁望着刘二狗远去的背影,指尖捏紧了篓里的槐角,那串连珠状的果实硌着掌心,像串沉甸甸的秤砣,压得人心头发沉。
“哥,他们采那些青槐角做什么?”王雪不解地问,辫梢的蓝布绳被风吹得飘动。
王宁没回答,只是将最后一串成熟的槐角放进篓里。暮色漫上来时,他看见济生堂的烟囱升起了烟,那烟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得很慢,像道模糊的影子,笼在老街的上空。
老街的雨歇了三日,檐角的水痕还没干透,百草堂的门槛就被踩得发亮。王宁坐在案前碾药,铜碾槽里的槐角与地榆碰撞着,发出细碎的“沙沙”声,混着窗外卖糖画的吆喝,倒有几分俗世的安稳。
“王掌柜,再给我来两包槐角丸!”街口杂货铺的李大叔掀帘进来,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,额角渗着汗,一手按着后腰,走路时步子发沉。王雪刚给药架上的枸杞换了新标签,见他进来忙搬过竹凳:“李大叔您坐,我去给您取药。”
李大叔摆摆手,直往柜台凑:“不了不了,家里老婆子还等着药呢。”他说着往对面瞥了眼,济生堂门口正围着几个街坊,刘二狗举着个木牌大声嚷嚷:“济生堂槐角丸,十文钱一包,比百草堂便宜一半!”
王宁碾药的手顿了顿,抬眼看向李大叔:“您这痔疮犯了有些日子了,前儿刚取的药,该够吃的。”
“嗨,这不是……”李大叔搓着手,脸上泛着尴尬的红,“我瞅着济生堂便宜,昨儿买了两包试试。谁知道吃了夜里就不对劲,拉了三回肚子,浑身发冷,痔疮反倒疼得更厉害了。”他说着掀起衣襟,后腰处贴满了黑乎乎的膏药,“这不实在熬不住,还得求王掌柜的药。”
王宁放下碾杆,示意李大叔坐下。他指尖搭上对方的腕脉,指腹感受到脉搏沉细而弱,像被雨打湿的棉线,提不起力气。“您舌胎给我看看。”他声音沉稳,目光落在李大叔的舌面——那上面铺着层白腻的苔,边缘还泛着齿痕。
“脾胃虚寒,本就受不住寒凉。”王宁收回手,眉头微蹙,“那青槐角未经蜜炙,苦寒得很,您这身子骨哪禁得住这么折腾?”
“青槐角?”李大叔愣了愣,“刘二狗说那是‘新采的鲜药’,药效更足呢。”
里屋的张娜听见动静,端着刚熬好的药汁出来,围裙上还沾着蜜渍的痕迹。她将药碗放在桌上,白瓷碗里的药汁呈浅褐色,面上浮着层细密的泡沫。“我刚用咱们的槐角煎了碗药,您尝尝。”她说话时,鬓角的碎发垂下来,被她用沾着药香的手背轻轻拨开,“正经霜降后的槐角,蜜炙过的,苦里带点回甜,不伤脾胃。”
李大叔抿了口药汁,眉头渐渐舒展:“哎?还真是,比济生堂那药顺口多了,他们那药汁喝着发涩,跟吞沙子似的。”
王雪在一旁听得真切,心里那点疑虑越发重了。她想起前日在槐树林看见的青槐角,想起刘二狗麻袋里那些软塌塌的果实,突然拽住刚从后院进来的林婉儿,声音压得极低:“婉儿姐,济生堂的槐角丸,会不会根本不是正经槐角做的?”
林婉儿正低头整理药篓里的地榆,闻言抬眼,目光落在对面济生堂的门帘上。郑钦文正从里面搬出个大陶罐,罐子口没封严,飘出股刺鼻的涩味,那气味混着雨水的潮气,连隔着条街都能闻见。“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她将地榆放进药柜,指尖在“凉血”那一格里顿了顿,“你去济生堂买包槐角丸来,记住,别让他们认出你。”
王雪点点头,拽了拽围裙下摆,快步过街。济生堂里挤满了人,孙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