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落,踩在泥里。王雪看得眼圈都红了,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。
等那两人走远,王宁才从草丛里出来。他看着被砍断的连翘枝条,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像在流血。“这些人……”他的声音发紧。
“别气。”张娜捡起一根没被砍断的枝条,上面还挂着几枚青翘,“我们先把能救的收起来。林婉儿既然引我们来,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地方。”
果然,往山顶再走百米,绕过一道山脊,眼前出现了片更茂密的连翘林。这里的连翘长得更高,枝条上的青翘也更饱满。更妙的是,林婉儿正坐在一块岩石上,手里编着连翘花环。
“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这儿。”她把花环递给王雪,“孙玉国的人只敢在低处折腾,不敢往这上面来——这里有几处陡坡,他们那点本事,上来就得滚下去。”
王雪戴上花环,金黄色的花朵衬得她脸红扑扑的。“婉儿姐姐,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连翘?”
“我小时候跟着师父采药,常来这儿。”林婉儿望着连翘丛,眼神柔和,“你看这丛,枝条有手腕粗,至少长了十年。当年我师父说,好药得有好地养,更得有人惜。”
那天下午,他们采了满满三篓青翘。下山时,王雪走在最前面,头上的连翘花环在风里摇晃。王宁背着最重的篓子,脚步却很稳。张娜走在最后,时不时回头望那片连翘林,阳光照在花海上,像铺了层流动的金箔。
回到镇上时,天已经黑了。百草堂的灯亮着,张阳正等在门口,看见他们回来,松了口气:“可算回来了!钱多多来过,说有要事找你,还留下个盒子。”
王宁打开盒子,里面是满满一盒青翘,个个饱满,带着新鲜的泥土气。盒底压着张纸条,是钱多多那歪歪扭扭的字:“王掌柜,以前是我糊涂。这些连翘您先用,不够我再想办法。”
王雪凑过来看,突然笑了:“哥,你看,连钱多多都知道连翘是好东西。”
王宁望着盒子里的青翘,又望向窗外。夜色里,仿佛还能看见后山那片金黄的花海,在月光下轻轻摇晃。他知道,这场仗,他们能赢。
青石镇的乡绅们聚在祠堂时,檐外的雨正下得紧。雨珠敲在青瓦上,噼啪作响,倒像是谁在暗处擂鼓。王宁站在供桌左侧,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后山的泥点,怀里揣着三样东西:一枚青翘,一枚老翘,还有张孙玉国卖发霉连翘的账册——那是张阳偷偷抄来的。
供桌右侧,孙玉国坐得笔直,绸衫上的盘扣擦得锃亮,只是手指在膝盖上不停摩挲。刘二狗和郑钦文缩在他身后,活像两只受惊的耗子。
“王掌柜说济世堂用坏药害人,这事得有个说法。”族长磕了磕烟袋,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,“今儿请各位来,就是要辨辨这连翘的理。”
孙玉国立刻站起来,袍角扫过凳腿,带起一阵风:“族长明鉴!姓王的是嫉妒我生意好,故意抹黑!连翘本就性寒,他给体虚的人用,才害人家病情加重,反倒怪我的药?”
“我何时给体虚的人用过连翘?”王宁从怀里掏出青翘,举到众人面前,“大家请看,这是青翘,未成熟时采收,苦寒之性强,专清重症热毒。而这位赵大叔,”他指向站在人群后的赵老栓,“当时疮肿流脓,舌红脉数,是典型的热毒证,用青翘正是对症。”
赵老栓赶紧撸起袖子,胳膊上的疮已经结痂:“是真的!王掌柜的药敷上第三天,脓就变清了,不疼了。”
孙玉国脸一沉:“那李寡妇呢?她喝了你的药就吐,难道也是热毒?”
李寡妇从人群里挤出来,手里攥着个药包:“孙老板别装糊涂!王掌柜早说我脾胃虚寒,不能用连翘,给我换了理中丸。倒是你,前儿个还让刘二狗来劝我买你的‘平安散’,说连翘是毒药!”
刘二狗慌忙摆手:“我没说……”
“你说了!”王雪突然开口,双丫髻在油灯下一晃一晃,“我听见了!你在百草堂门口喊,说连翘会烂肠子!”她从布包里掏出张纸,是她抄的《炮炙大法》节选,“书上写着呢,连翘‘消肿散结,治疮疡’,从没说过会烂肠子!”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