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复试验,将晒干的扁豆壳磨成粗粉,掺进黏土烧制陶瓮。
冬雪初霁,平心堂的屋檐垂着晶莹的冰棱。王宁呵出白雾,将新晒的扁豆花收进竹匾,忽见街角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——裹着灰斗篷的毒蝎子正缩在墙角,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孩子。
“你...”王宁话音未落,女人猛地后退半步,铁面具在雪光下泛着冷意。她怀中的孩子小脸通红,额头烫得惊人。“我在城郊破庙捡到的,他发着高热,求你...”毒蝎子的声音沙哑如砂纸,这是王宁第一次听她用这般低姿态说话。
张娜闻声赶来,不由分说将人拉进堂内。炉火映着毒蝎子摘下的面具,露出半边狰狞的烧伤疤痕,与她颤抖着解开襁褓的温柔动作形成诡异反差。王宁搭上孩子脉搏,目光扫过毒蝎子腕间褪色的红绳——那与郑钦文发尾的饰物材质相同。
“是暑湿入体,来得凶险。”王宁迅速调配药方,瞥见毒蝎子盯着药柜上的扁豆标本出神。钱多多不知何时凑过来,压低声音:“她在牢里托人送话,说孙玉国私藏的军粮账本,藏在城西地窖的扁豆缸夹层里。”
煎药的工夫,毒蝎子终于开口:“那年饥荒,我娘用最后一把扁豆换了我的命。”她摩挲着疤痕,“后来被孙玉国救下,以为找到了靠山...”话音被孩子的咳嗽打断,她慌忙去抱,却被张娜按住:“药好了,我来喂。”
子夜时分,刘二狗浑身是雪地冲进来:“不好!官兵包围了城西地窖!”王宁抓起斗篷就要出门,郑钦文突然拦住他,指尖转动着新改良的机关锁:“我在账本夹层设了自毁装置,若强行打开...”话未说完,窗外传来爆炸声,映红了半边天。
毒蝎子踉跄着扶住窗台,喃喃道:“孙玉国早留了后手,他说过...谁动账本,就让整座城陪葬。”王宁猛地抓住她手腕:“还有其他办法吗?”女人沉默良久,从贴身衣袋掏出半块豆饼——正是孙玉国自尽时的遗物,饼中藏着枚刻着“粮”字的铜钥匙。
暴雪越下越大,一行人摸黑赶往城东废弃的粮仓。林婉儿的软剑劈开锈蚀的门锁,郑钦文用机关盒破解内门,却在即将打开暗格时僵住——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的不是账本,而是数百包带着冰霜的扁豆种子。
“这是...西域耐寒品种。”钱多多颤抖着捧起种子,“孙玉国勾结敌国,原是想垄断来年春种!”话音未落,外面传来马蹄声。王宁将种子分给众人:“快,藏进百姓家的灶膛!”自己则带着毒蝎子引开追兵。
逃亡途中,毒蝎子突然扯:“因为你救了那个孩子。”追兵的火把渐近,女人突然将他推进地窖,自己冲向相反方向,凄厉的笑声混着风雪传来:“孙玉国说我是毒蝎子,可蝎子也会护崽!”
春燕衔泥时,平心堂门前排起新的长队。不是求诊的病人,而是来领扁豆种子的农户。王宁站在新立的石碑前,碑上刻着“扁豆济世”四个大字。钱多多晃着装满银票的钱袋:“邻县知府说了,这些种子算官府采购!”
郑钦文正在调试新机关,将扁豆筛选机改装成水车驱动。他发尾的红绳系着枚铜铃,风吹过便叮当作响。林婉儿教孩童辨认药材的声音传来:“记住啦,扁豆衣能养血,扁豆花最解暑!”
张娜抱着熟睡的孩子走来,襁褓里别着朵新鲜的扁豆花。王宁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,忽然望见街角闪过熟悉的玄色斗篷。那人戴着斗笠,怀中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,正踮脚去够屋檐下悬挂的扁豆串。
“要进来喝碗扁豆粥吗?”王宁扬声喊道。斗篷下传来轻笑,却不见回答,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铜铃声,混着春日的风,飘向漫山遍野新抽芽的扁豆藤。
暮色四合时,平心堂亮起温暖的灯火。药香、粥香与豆香交织,在夜空下凝成一片温柔的雾霭。王宁翻开新的医案簿,首页郑重写下:“扁豆,药食同源,可渡荒年,可济苍生,其德如光,其善永续。”窗外,第一声春雷炸响,惊醒了沉睡的土地,也惊醒了土里千万颗蓄势待发的扁豆种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