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林默,两根冰凉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脉门上。
片刻之后,阿依的眉头紧紧蹙起。
心脉震荡,气血逆行!
更可怕的是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有一股极阴寒的气息正在他经络深处游走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
这是南中祭坛上,那场逆天改命的古老祭祀留下的反噬,正在复发!
阿依不敢声张,只是默默地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,又悄悄将他惯用的药枕换掉,换上了一个新缝制的、里面塞满了安神草药的枕头。
做完这一切,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粒漆黑如墨的药丸,将其无声地溶入林默桌案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中。
那是孟昭容临行前,特意为林默留下的“镇魂丸”。
次日清晨,苏锦推门而入,一眼便看见了桌案上那杯分毫未动的茶,以及林默伏案而眠的疲惫身影。
一股怒火与心疼交织的情绪直冲她的头顶。
“哐当!”
她一把掀翻了整个桌案,茶杯、文书、笔墨散落一地。
林默被惊醒,茫然抬头。
“你想瞒到什么时候?!”苏锦的眼眶通红,死死地瞪着他。
林默看着她,看着一地的狼藉,最终露出一抹苦笑:“若我说我只是累了……你还信吗?”
苏锦就那么盯着他,看了很久很久,久到林默以为她会转身离去。
她却猛地俯下身,不是去扶他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“我不信话。”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肩窝传来,带着一丝颤抖,“但我信你活着的,每一口气。”
三日后,阴山传来八百里加急捷报。
马岱率军于河曲设伏,大获全胜!
不仅全歼鲜卑叛军后卫部队两千余人,更是一举俘获了那支“鬼面军”的副将!
经过连夜审讯,一个惊天的阴谋浮出水面。
幕后主使,竟是早已覆灭的魏国,一群潜藏在洛阳的旧朝宦官。
他们贼心不死,暗中勾结塞外部族,妄图搅乱蜀汉北疆,为复辟曹氏创造时机!
消息传回,朝野震动。庆功的诏书尚在拟定,成都城已是一片欢腾。
黄昏时分,林默独自一人,再次站上了成都的城楼。
他眺望着遥远的北方,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喧嚣的庆贺声仿佛与他隔绝。
他缓缓抬起手,在无人看见的袖中,手指悄然变化,结成了一个完整而复杂的南中巫祝符印。
这一次,他的眼神清明如镜,再无一丝混沌。
只是那嘴角,却无声地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笑意。
你们想让我疯……
我就偏偏清醒着,把你们,一个一个,全都埋了。
他的目光从狂欢的人群收回,落向城外那条通往剑门关的、漫长而曲折的官道。
他想起了那匹倒毙的战马,想起了那个吼到嗓子撕裂的信使。
为了一个消息,一条人命,一匹良驹,三天三夜。
他缓缓握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太慢了。
从边关到中枢,这一切,都太慢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