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为“空间孤寂素”的物质,急剧放大人的疏离感和不安全感,尤其对神经系统未经改造的基底人类影响最大。
她立刻行动起来,从林小满的“垃圾堆”里找出所有废旧的布料,带着几个护士连夜缝制成一张张粗糙却厚实的“拥抱毯”。
她甚至别出心裁地将从地摊车上拆下的一个个小铜铃,缝在了毯子的边角。
她将毯子交给一位在角落里蜷缩起来的乘客,示意他披上。
“轻轻摇晃毯子。
清脆的铃声,伴随着毯子包裹身体的厚实触感,同步刺激着那人几乎麻痹的神经末梢。
这声音与触感,像极了旧时代里,母亲摇着摇篮,轻拍着孩子的后背。
那名乘客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。
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在一名前塑形者身上。
她因患上厌食症,导致身体严重变丑,自闭十年,把自己关在家里,从未主动接触过任何人,但此刻脸上有淡淡的笑容。
几分钟后,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,她缓缓伸出手,第一次主动地、轻轻地,抱住了身边的女孩。
“原来……”她哽咽着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我还记得,怎么去暖和别人。”
沈清棠在电子日志上写下新的一行:“失重不可怕,可怕的是,我们忘了要如何彼此落地。”
另一边,楚惜音正烦躁地盯着飞船的内部结构图。
她发现,飞船AI在“伤痕引航”模式下,依然在固执地执行着它的“优化”逻辑,不断尝试将走廊、休息室等公共区域压缩,变成最高效、最短的通道。
“这鬼东西想把我们的船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罐头!”她低声咒骂。
下一秒,她嘴角勾起一抹叛逆的微笑。
她抓起一把绘图用的碳粉,径直走到一条被AI标记为“冗余空间”准备封闭的走廊尽头,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,用力画下了一扇根本不存在的、古朴的木门。
门下,她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:“通往2013年的那个夏天。”
第二天,奇迹发生了。
竟有十几名乘客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扇假门前,有人靠着墙聊天,有人甚至用随身物品摆出了微缩的地摊车模型。
这里成了全船最受欢迎的“景点”。
楚惜音趁热打铁,立刻在公共频道发起了“虚构地标运动”,鼓励每个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,标记一个“我想回去的瞬间”。
“食堂的第三个窗口写着:我妈做红烧肉的厨房。”
“b区舷窗:第一次看见外婆家后面的的那个山坡。”
一周后,导航组的工程师惊奇地发现,AI停止了对舱内布局的调整。
系统日志显示:因检测到多个“未注册情感地标”显着提升了船员整体幸福感指数,优化方案已自动搁置。
楚惜音看着墙上那扇热闹的假门,笑着对自己说:“地图再精准,也骗不过人心。”
而在主控室深处,秦昭有了更深远的发现。
飞船的导航系统虽然启用了“伤痕模式”,但其底层逻辑依然默认规避所有在数据库中标注为“灾难”、“悲伤”、“死亡”的星域。
他没有像过去一样去修改核心参数,而是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尝试。
他将那十万份“破损之物”的档案,设置为一个后台进程,持续不断地向导航核心,输出着微弱却坚韧的低频情感波。
这些波,是断裂的扳手、撕碎的涂鸦、无声的录音背后,那份被接纳的“伤痛”。
整整七天,毫无反应。
直到第七天深夜,主警报突然轻响。
秦昭立刻查看,却发现不是危险警告,而是航线变更通知。
系统,竟然主动重新规划航线,选择穿越一片在星图中被称为“哀悼星云”的区域——那里曾是一场惨烈星际战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