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楼里只剩下林燃火种那并不存在的“心跳”声,在死寂中擂鼓。
终于——
咔哒。
老旧的木质门闩,从外面被轻轻拨开的声音。
门,被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推开了一条缝隙。
昏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渗入,在地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带。灰尘在光带中飞舞。
一个…**身影**,侧着身子,极其谨慎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。
首先映入林燃感知的,是一头如同枯萎海草般、缺乏光泽的灰白色长发,随意地披散着,遮住了大半面容。身影并不高,显得有些瘦削,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、洗得发白的亚麻色长袍,长袍下摆沾着些许污渍和灰尘。
对方的动作带着一种极度的…**警惕**和…**疲惫**。像是长期生活在恐惧和压力下,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计算,以尽量减少声音和能量的消耗。
她(从身形和长发判断)进入阁楼后,并没有立刻四处张望,而是第一时间反手轻轻将门推回,重新闩好,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。然后,她才背靠着门板,仿佛脱力般缓缓滑坐到地上,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、悠长而疲惫的叹息。
直到这时,她才微微抬起头,灰白的长发向两侧滑落,露出了…**一张被岁月和疲惫刻满痕迹的脸**。
她的年龄看起来难以判断,可能三十,也可能五十。脸色苍白,嘴唇缺乏血色,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。那是一双极其疲惫、却异常清澈的深褐色眼眸,此刻正失焦地望着阁楼昏黄的屋顶,眼底深处沉积着化不开的哀伤与…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。
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林燃火种的存在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抱着膝盖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,与这阁楼的衰败气息融为一体。
林燃的火种隐藏在箱子后,不敢有任何波动。这个女子…是人类?还是某种拟态?她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能量波动,就像…一个纯粹的、疲惫的凡人。但她能出现在这里,这个诡异的、似乎位于“深渊隔膜”彼岸的空间,本身就极不寻常。
女子静静地坐了一会儿,然后像是积蓄了足够的力气,缓缓站起身。她开始在这狭窄的阁楼里移动,动作轻车熟路,仿佛重复过无数次。
她走到一个锈蚀的铁皮箱子前,熟练地打开,从里面取出半块用油纸包裹着的、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黑面包,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水囊,仰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。
她走到那扇唯一的小窗前——窗户被木板钉死了,只留下几道缝隙透入昏黄的光——透过缝隙,警惕地向外望了很久,眉头紧紧蹙起,似乎在观察着什么,又像是在躲避什么。
最后,她走到了那张小书桌前。
她的目光,落在了那架旧报纸纸飞机上。
那一刻,林燃清晰地“看”到,女子那疲惫麻木的脸上,出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、难以形容的神情。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尽温柔、巨大悲伤、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…**怀念**。
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,极其轻柔地、小心翼翼地拂去纸飞机上的灰尘,仿佛在触碰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。她的指尖停留在那个蓝色的“小雨”名字上,久久没有移动。
一滴晶莹的、无声的泪水,从她深褐色的眼眸中滑落,滴落在积尘的地板上,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痕迹。
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声,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,承受着那无声的悲痛。
林燃的火种在这一刻剧烈震动!这个女子…认识小雨?!她为什么对着小雨的纸飞机流泪?!她和妹妹是什么关系?!
强烈的疑问和一丝莫名的悸动,让林燃几乎要控制不住现出身形。
就在这时——
呜——!!!
一声低沉、压抑、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…**号角声**,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阁楼的木板墙壁,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