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内,姜明珊仍在哭泣不止,满脸不甘。
贺怀谦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。
他看着姜明珊那副模样,没有丝毫怜惜,反倒是眼神冰冷,甚至语带威胁。
“姜明珊,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?立刻离开这里!否则,就别怪我豁出去,将你我之间那点的过往,连同你如今撒泼的丑态,一并公之于众!到时候,我看你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,看你肚子里这个,又如何名正言顺地生下来!”
这话如冰水浇头,瞬间熄灭了姜明珊心头的那点不甘。
她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,却不能不顾及腹中孩儿。
若贺怀谦真的破罐子破摔,那这孩子即便生下来,将来又如何立足?
她打了个寒颤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贺怀谦见状,朝她身后的仆从使了个眼色。翠葵和婆子心知不能再闹,连忙上前,半扶半架地拉住了她
姜明珊也顺着这台阶,由着二人将她带离了这个院子。
看着那主仆几人狼狈离去的背影,贺怀谦眉头紧锁。
他安抚地拍了拍怀中的林姝儿,转身拥着她回了内室。
树梢上,裴砚舟收回目光,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姜明欢。
她神色平静,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不过是一场寻常的皮影戏。
他唇角微扬,语气带着几分戏谑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,让府里清净些的法子?本王瞧着,这水可是越搅越浑了。你那二妹妹回去,怕是要闹得更凶。”
姜明欢目光落在已空荡下来的小院,“以小乱,换大乱,还是值得的。”
她顿了顿,又仔细解释了一番。
“王氏骤然离世,周妈妈又死得不明不白,姜明珊惊吓过度,一时沉寂。但以她的性子,待她缓过神来,难保不会尽将这些数算到我头上。届时,她若不管不顾地在府中闹将起来,才是真正的麻烦不断,让人不得安宁。”
她微微偏头,看向裴砚舟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亮光。
“如今,让她亲眼见识贺怀谦的偏袒,更让她明白自己处境堪忧,她自会想方设法地去给林姝儿找不痛快,我们也能落个耳根清净。”
裴砚舟看着她分析利弊。
那认真又带着点狡黠的模样,像是只算计得明明白白的小狐狸。
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,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欣赏的神色。
“原来如此。深谋远虑,本王佩服。”
接着,他却话锋一转,声音还带上了几分懒洋洋的调子。
“好了,戏也看完了,热闹也瞧够了,我们……是不是该回去了?”
这话一出,姜明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处境。
还在这高高的树杈上挤着呢!
下去,自然是要下去的。
可……难道要她主动开口,让裴砚舟再像上来时那样揽着她下去?
这……成何体统!
姜明欢脸颊微微发热,眼神飘忽了一下,没有接话。
裴砚舟显然存了戏弄她的心思。
见她难得露出这般窘迫的模样,他只觉得有趣,也不点破,倒好整以暇地靠在树干上,仿佛打算在这树上安家一般。
两人就这么,一个故作淡定,一个存心看戏,在不算宽敞的树枝上,尴尬地僵持了好一会儿。
风吹过树叶,沙沙作响,更衬得这方寸之间的沉默有些微妙。
最终还是裴砚舟先败下阵来,他低笑一声,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。
“罢了,再待下去,怕是要被人当成两只呆雁了。”
他朝姜明欢伸出手,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温柔,倒让姜明欢有些恍然。
“过来,我带你下去。抓紧我。”
姜明欢暗暗松了口气,面上却不肯露怯,只轻轻嗯了一声,伸出手,不是去抓他的手,而是略显拘谨地拽住了他腰间那条墨色衣带。
那衣带,瞧着就坚韧,定不会拉断。
姜明欢在心中默默考量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