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顺起初见到王氏的刻字时,只觉得难以置信。
可先前心中那点隐秘的猜想,似乎也得了鼓励般,开始疯长起来。
仅是一晃神的功夫,他便接受了,自己并非永宁伯所生。
即使他面上仍不愿承认。
许多旧事,也因之变得明朗起来了。
过去在燕州时,母亲便常常对着一张画像出神,她说,那画的是父亲。
可当他到了伯府,真见到永宁伯时,瞧着眼前这人,虽与画中人相似,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。
但他只当是经年累月,父亲容貌发生了变化,再加上画师不过是听着母亲描述作画,难免有些偏差。
后来,他和母亲被安置在庄子上时,永宁伯分明从未来看过,可母亲总在每月的头几日,数着日子期盼着。
还有母亲偶尔在半夜翻看的信件,说是来自父亲,却总在看完后急匆匆烧毁。
他不明白,庄子与伯府相隔不远,见一面不算困难,父亲为何总是不来,只叫人传信,传了信又为何要烧毁。
更想不通,那时在庄子上,父亲也算关切,为何入府后却不闻不问。
可若自己本就不是永宁伯所出,一切便能说得通了。
他甚至觉得有几分释然。
他总算不必费尽心思讨好,去维系本就不存在的父子情义了。
姜顺思索的同时,姜明欢心中也闪过几分探究。
自己的血脉就养在府上,兄长膝下,却从不见二叔过问半句。
或许是担心太过关切,叫人看出来?
可姜明欢总觉得,他只是感情淡薄罢了。明面上的孩子都不见他在意,更何况是这见不得光的呢。
二叔究竟是生性如此,还是心里装着其他不可说的人呢?
两人都不再言语,还是姜顺先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
“你费尽心思,打探我的来历,又跟踪去燕州,究竟是想做什么?”
“因为我比你更关心你的身世。”
姜明欢垂眸低语,“如此,才能证明父亲的清白。”
姜顺皱了皱眉,“与身份低下的人,生了个同样低贱的儿子,就让他如此抬不起头来吗?”
“不是。”姜明欢抬头望向他,眼神复杂,“父亲与母亲向来恩爱,成婚多年,连通房也不曾有。你的出现,让他们的美满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。”
姜明欢徐徐说着,声音不急不缓,却听得姜顺心中越来越觉得难堪。
“后来母亲终日郁郁寡欢,最终难产早逝,我将这些全算在了父亲头上,过去这许多年都怨恨着他。若你的身世能得清白,父亲这些年的苦也不算白受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也恨我,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母亲……还有你刚出生生的幼弟。”
姜顺说得犹豫,语气却是肯定。
只是,亲口给自己定下罪名,总难免觉得艰难。
姜明欢微微颔首,“过去我的确一直怨恨你们,可我知道,母亲并非难产,而是遭人所害……”
姜顺闻言,眼眸猛然抬起,姜明欢也顺着他的视线回望过去。
“原先我曾想过,是不是你娘下的毒手,可母亲死后不久,你娘也暴毙而亡。即使她参与了什么,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。想来,对她们二人下手的,或许是同一人……那人,如今还在伯府之中。”
“我已将我知晓的都托出了,是否要与我合作,便看你自己了。”
“只是,藏在你背后的那人,或许正是解开当年旧案的关键。因为,你对我下手之际,正是我即将查到重点之时,王氏也是在那时,被你的父亲灭口了。”
姜明欢一连串的话,说得很是平和,也全然算不上逼迫,却让姜顺头皮发紧,脑中也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拉扯着。
姜顺沉思良久,却问出来句似乎无关紧要,也不太合时宜的话。
“你们要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吗?”
他声音还透着一丝紧绷。
此话一出,姜明欢倒骤然放松了许多。她轻笑一声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