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海岛上,晨雾弥漫,宛如一块被海水浸透的巨大棉絮,沉甸甸地笼罩着屋顶和树梢。这雾霭浓密得似乎能挤出水来,让人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抑。空气也被这雾气浸染,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咸味,仿佛整个海岛都被浸泡在了海水中。
在这雾霭之中,有一座烘房,里面的林小满正忙碌地翻动着铁盘里的海苔蛋糕。每一次翻动,铁皮模具都会发出清脆的“叮当”声,这声音在安静的烘房里回荡,与刚出炉的海苔蛋糕散发出的甜香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。
那股甜香顺着帆布门的缝隙偷偷溜出去,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,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外面的世界。它在车间的空地上打着旋儿,像是在欢快地跳舞,然后慢慢地扩散开来,让整个车间都弥漫着这诱人的香气。
烘房里的温度计指向六十度,林小满额头上沁着细汗,她用袖子擦了擦,指尖沾着的面粉蹭在脸颊上,像落了层薄雪。昨天刚从供销社换的新铁盘导热快,蛋糕边缘已经烤得微微发焦,散发出带着海苔咸香的甜味——这是她新琢磨的口味,用老李晒的海苔碎掺在面糊里,没想到孩子们格外喜欢,连厂里的老工人都说“吃着像带着海风的味道”。
“小满妹子,忙着呢?”门口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,还带着些许拘谨的笑意,仿佛那声音的主人有些紧张。林小满闻声抬起头来,视线穿过薄薄的晨雾,落在了门口的三个人身上。
那三个人就像三棵被晨露打湿的树一样,静静地立在那里。走在最前面的是王建国,他身材高大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,袖口卷到了胳膊肘处,露出了结实的小臂,肌肉线条分明,显然是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结果。
紧跟在王建国身后的是他的弟弟王建军,王建军的个头比哥哥略矮一些,他微微低着头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子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了白色。
最后面的是妹妹王秀兰,她留着齐耳短发,用一根银簪子别在耳后。那根银簪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了,上面的花纹也被磨得几乎看不清,但它却是村里姑娘们都羡慕的物件。这根银簪子是老木匠王大爷年轻时给他老伴打的,后来传给了他的女儿,也就是王秀兰的母亲。
“是建国哥啊,快进来。”林小满放下手里的铁铲,往旁边挪了挪,让开灶房门口的位置。晨光刚好穿透薄雾,斜斜地落在三人身上,王秀兰鬓角别着的塑料发卡闪了点光,那是去年过年时供销社新进的“蝴蝶款”,整个海岛也没卖出几个。
王建国搓着手,布袋子上印着的“海岛供销社”字样被磨得有些模糊,却依旧能看出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。“有点事想求你帮忙,”他往烘房里瞅了眼,搁架上摆满了刚出炉的蛋糕,海苔味的、芝麻味的、枣泥味的,每种都用竹片隔开,“听说林姐你现在做的蛋糕,比县食品厂的还地道?”
林小满笑了笑,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面粉:“瞎琢磨的,就是给孩子们解解馋。”她注意到王建军手里的布袋子在微微动,像是装着活物,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袋子里的东西在晃——原来是鸡蛋,隔着布都能看出圆润的轮廓。
王建军脸一红,赶紧把布袋子递过来,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。他解开系得紧紧的绳结,露出里面的东西:最下面铺着层干净的玉米叶,上面放着五斤装的白面袋,袋口印着“特精粉”三个字,是粮站里最好的面粉;旁边用油纸包着的,是三斤鸡蛋,一看就是刚从鸡窝里捡的,带着新鲜。
“这、这是五斤白面,”王建军说话有点结巴,越急越说不利索,“刚、刚从粮站换的,用、用我家半年的细粮票;还、还有三斤鸡蛋,自、自家鸡下的,没、没喂过饲料,黄、黄特别稠。”
林小满这才反应过来,接过布袋子时,指尖触到鸡蛋的温热,像揣着几颗小太阳。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爹后天过八十大寿。”王建国接过话头,声音沉了些,“想请林姐做个蛋糕。”
提到王大爷,林小满心里立刻浮出个清晰的身影:背有点驼,手里总攥着把磨得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