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二字的玉镯,她一直以为是外祖母送的,没想到竟来自夏府。若她以“性子笨”“咳疾”为由拒绝,不出半日,“沈府嫡女不懂礼数,连长辈寿辰都敢推脱”的闲话就会传遍京城——王氏这步棋,走得又毒又准,让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。
“这是给老夫人的寿礼。”王氏把描金漆盒往沈清歌面前推了推,盒盖打开的瞬间,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,差点呛得她咳嗽。里面摆着三样东西:一幅绣着“松鹤延年”的锦屏,一匣码得整齐的梨花糕,还有支赤金点翠步摇。 “锦屏是我让绣娘赶了半个月的,用的是苏杭最好的云锦,上面的鹤羽用了十二两金线,松针是用孔雀羽线绣的,一根线就值半两银子,老夫人素爱清雅,定喜欢。”
王氏的指尖划过锦屏边缘,语气带着炫耀,“梨花糕是春桃今早天没亮就起来做的,按你母亲生前的方子,加了蜂蜜和杏仁,带着你的心意;这支步摇是我去年生辰时陛下赏的,赤金胎,点的是南海翡翠,转送给老夫人,也显咱们沈府的诚意。”
沈清歌的指尖刚触到锦屏的流苏,就觉指腹一阵微麻——是藏在丝线里的细针!针身细得像发丝,若不是她常年用银针抄经,对这种细微触感格外敏感,根本察觉不到。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,借着整理裙摆的功夫,用验毒帕轻轻蹭过锦屏边缘,帕角立刻泛出浅黑。 果然有毒!她心里一沉。
这锦屏的丝线里浸了“醉仙散”,是母亲医案里记载过的阴毒迷药,沾到皮肤会让人头晕目眩,若不小心刺破手指,半个时辰内就会浑身发软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;再看那支赤金点翠步摇,簪尖看着光滑,实则藏着极小的针孔,对着光细看,还能看见里面泛着的幽蓝——是“牵机引”的半成品,只要划破皮肤,毒素会顺着血脉蔓延,三日之内便会出现“风寒”症状,咳嗽、畏寒、咯血。
“母亲费心了。”沈清歌垂下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,遮住眼底翻涌的寒意,指尖却在袖中悄悄捏紧了银针,“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——清瑶妹妹是母亲的亲女,模样俊俏,嘴又甜,弹琵琶还得了名师指点,夏老夫人见了定会喜欢,为何不让妹妹一同去?也好让妹妹多认识些京中贵女,对她日后的婚事也有好处。”
这话一出,王氏端着茶盏的手猛地顿了顿,茶盏与杯托碰撞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轻响,随即又被虚伪的笑容覆盖:“你这孩子,倒是替清瑶着想。只是清瑶近日在练新的琵琶曲,要准备下月的贵女宴,每日从辰时练到申时,嗓子都练哑了,我心疼她,便不让她来回奔波受冻了。再说你是嫡女,身份不同,夏老夫人见了你,才会觉得沈府重视这份情谊。”
沈清歌心里冷笑——沈清瑶哪是在练琵琶?昨日春桃还看见她在院子里放风筝,线轴缠在梨树枝上,笑得花枝乱颤,连嗓子哑了的影子都没有。王氏不让沈清瑶去,无非是觉得沈清瑶是亲女,金贵得很,不能冒险;而她这个“碍眼的嫡女”,死了也没人疼,是最合适的棋子。
“母亲说得是。”她顺着王氏的话应下,语气却带着几分犹豫,指尖还轻轻绞着帕子,“只是女儿从未单独去过权贵府邸,听说夏府规矩大,连走路都要按地砖缝走,万一哪里做得不对,惹老夫人不快,那可如何是好?能不能让春桃跟着?她跟着我多年,懂些伺候人的规矩,到了府里也能帮我端端茶、递递水,免得我失仪。”
王氏的手指在蜜蜡佛珠上停了停,眼底闪过挣扎。她原本想让沈清歌“单独”赴宴,方便后续动手,可转念一想,春桃是沈清歌的贴身丫鬟,若是硬不让春桃跟着,反倒显得刻意,容易引起沈清歌的怀疑。她权衡片刻,终究是觉得沈清歌翻不出什么花样,便点了点头:“也好,让春桃跟着,路上帮你提提东西,到了夏府也能照应着。”
说着,王氏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,瓶身刻着浅淡的缠枝纹,里面装着深褐色的药丸,递到沈清歌面前:“这是润肺丸,太医开的方子,你带在身上,若是咳得厉害,就吃一颗,别让夏老夫人看出你身子弱,落了‘沈府苛待嫡女’的闲话。” 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