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,民事纠纷只有京兆府受理。大理寺和冰台司,不负责这些。”
“京兆府啊,”
这老妇用手指在掌心划拉两下,好似在拼命记下这个名字,“好好,谢谢小官爷,我这就去京兆府。”
终于把人打发走了,小豌豆狠狠的瞥了她一眼,真是个千年老祸害!
时值假期,京兆府只留几个属官值守,一应的堂官,或准备前往兴庆宫赴宴,或在家中休沐。
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
老妇来到了京兆府外,手执大锤,用力的敲响了登闻鼓。岂料非但无人受理,还遭到了衙差们的驱赶:“去去去,冬至休沐,若非人命案子,就后日再来吧!”
老妇当场撒泼,一屁股蹲在了地上,对着街上的行人哭天抢地,口中哇哇乱叫:“冤枉啊!天大的冤枉啊!家中恶媳拿刀砍我呀,我是再也不敢回家了呀!我就要冻死街头了呀!”
也就真的有好心人,被她的表演蒙骗,给她支了个招:“这位阿婆,倘若你真的有天大的冤屈,不妨去兴庆宫那里试一试吧。今日圣人在兴庆宫设宴,各路官员随侍。纵使见不到圣人,兴许就能碰到哪位青天大老爷,为你做主撑腰呢。”
嗯?还有这门路啊?
老妇一听这个,立马刹住哭声,不嚎也不叫了。只是利落爬起身,拍一拍棉裤上的泥,便迈开大步,溜着未开化的薄冰,出出溜溜的往兴庆宫去了。
她就是这样,巴不得闹的越大越好。
自打落生成人,她的心中便积着一团邪火,那是一股源自骨子深处的怨愤和躁动,就像滚烫的岩浆一样翻腾不息。
只有拼命的闹,她才会觉得舒服一点。
只有拼命的闹,那团邪火才得以宣泄片刻,换来短暂的平静。
她来到兴庆宫外的大街上,只见长街两侧禁卫列阵,肃立如龙。一个个挎着腰刀,严阵以待。
未出多时,便听到号角长鸣,锣鼓开道的声音。
她心潮彭拜起来,知道圣人要来了。
她搓着两手,如同一只老耗子般,缩头缩脑的等候在警戒区外。
龙旗猎猎过阵,这便瞥见了一辆赭黄色的龙辇。
一看见黄色,她便一个猛子,哧溜一声跪滑到了禁卫脚下。这便大张大合,扑通扑通的跪拜起来,任由那额头磕碰在坚硬的冰面上。
“圣人!草民冤枉!圣人!草民冤枉!”
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穿透礼乐,圣人掀开了车帘一角,“云儿,去问问是何情况?”
骑马随行的李值云立马领命,勒转马头朝着老妇走了过来。
近前了,稍一摆手,禁卫们便松开了这老妇。
一见有当官的来了,她跪行过去,伸手摸住了李值云的鞋面,惨状凄凄。
再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,快言快语,添油加醋的倾诉了自己的所有冤屈。
李值云颔首:“妥,你在此稍候片刻。”这便追上龙辇,与圣人回话道:“禀陛下,有一民妇,昨儿被儿媳砍伤,时下又被撵了出来,无家可归。所以,才想着来告御状。”
圣人道:“你自去处置,务必妥当。”
李值云领命,再度拨马回来的时候,却见后方乱做一团。
数个禁卫,狠狠的擒着这老妇,试图将她带离现场。而这老妇,却死死的抓着周仕丹的马缰不放,双手如同铁钩一样。
她用尽全力,满脸是泪,扯破了嗓子大喊道:“小树!娘的小树!你什么时候当了大官呀!你怎么从来都不回家看娘啊!原来你在朝廷吃香喝辣,却叫娘冻死街头啊!”
李值云心下一震,快速上前。她看了看老妇,再看了看周仕丹,“周尚书,这……”
周仕丹紧咬牙关,双目通红,大声叱道:“大胆民妇!你老眼昏花,竟想攀认本官!来人,即刻将她押入大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