响,迟迟才传入众人耳畔。泪眼凄迷之中,小豌豆好似看见了夕阳之下,王姐姐立于西窗,对着守在墙外的小侏儒两两对望,再比划着手语说,“走,你快走。”
他们曾也浑身镀满夕阳,今又葬于白雪,来来去去,不过是清梦一场。
三更梦醒,尘埃落定,这桩案子,也算是彻彻底底的完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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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掸不落的唏嘘,小豌豆迎来她的冬至假期。
虽然假期长达三天,可小孩能歇,大人们还是歇不了。冬至夜宴在即,李值云这又接到了圣人传召。
装扮整齐的来在上阳宫,圣人居然歪在榻上,抽起了旱烟。
李值云这便亲手点燃个火,“陛下,您怎么抽上这个了?据说伤身呐。”
圣人笑了笑,家常散乱的鬓发垂在她明黄的寝衣领口上,多了一些飒踏不羁,说话的声音之中,带着不少的埋怨:“还不是因为令月。为了她的一桩私情,闹的满城风雨。就连朕,都觉得羞愧难当,郁结在心。你甭说,抽上两口,心里通畅,这旱烟啊,可是个好东西。”
李值云带着恭谨的笑,劝慰圣人道:“公主天家富贵,难免会觉得有情饮水饱。不过话说回来,有亲娘在,就是不一样呢。”
圣人大笑着拍了拍李值云的肩膀:“你呀,净会给朕逗乐子。这些日子,你和徐少卿都忙坏了吧?”
李值云笑的喜气:“职责所在,都是微臣们应当的。微臣自当再接再厉,争取早日在京城安个家呢。”
圣人又是大笑。平日里,冠冕堂皇的话听的多了,乍一听这带些小打算的真挚之言,反倒觉得颇为难得。
“对呀,你在京中三年有余,尚未安家啊。不如这样如何,朕记得司农寺草坊南边,有个秦风苑。虽然不大,可风景极佳,又离冰台司极近,这便,赏赐于你吧。”
李值云受宠若惊,立马跪下:“陛下,微臣受之有愧。方才,微臣只是随口一说,并无他意啊。”
圣人示意她起身:“朕给你,你拿着便是。你的性子里头,向来有憨直的一面的,不比那些弯弯绕绕的九曲心肠。所以朕,也乐意多照拂些你。不过这园子,朕可不是白给的哟。”
说到这里,圣人侧眸而笑,眼中带着尚未脱口的深意。
李值云施礼:“陛下但请明示。”
圣人点头,半转眉眼,望着寝殿一角,缓缓说道:“朕有意,不再叫冰台司受大理寺辖制,而是由朕亲自执掌。”
李值云心头一震,陛下此言,竟是要冰台司化为御前暗刀。
然则天威在上,岂容臣子推拒?李值云当即深深躬身,肃然应道:“是,微臣领命。”
圣人凤目微抬:“你怎不问问,往后冰台司执掌何事?”
李值云垂眸:“陛下若有敕命,自当晓谕微臣。”
圣人声若寒泉:“朝局如棋,风云翻覆,党派相争。宗室诸员,各怀机杼,各自为政。朕的目的,便是要这冰台司上下,成为朕的耳目。”
李值云立马应是,随即眼睛一弯:“只怕在冰台司成立之初,陛下就早有此意了吧。”
圣人笑了笑,轻拍李值云的手背,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:“此言倒是不虚。只是当时,你初入官场,朕虽看好于你,却难料你能力深浅。而今一年下来,冰台司屡破奇案,足可见云儿你聪慧过人,精明能干,足以担当此任。“
李值云谢过:“陛下厚爱,微臣自当不负所望。”
圣人正色说道:“不过呢,冰台司仍需大理寺在前掩护。朕会知会徐少卿,适时的,拨给你一些简单的案子。不过今后这办差的重心,你自当有所调整。”
李值云拱手道:“是,臣自当效忠陛下,唯命是从。”
圣人眼含笑意,微微颔首:“好了,你先退下吧。朕这就知会王公公,将那秦风苑收拾出来。冬至一过,你便可带着你心尖上的小徒儿,一起入住了。”
李值云甜笑着谢恩:“微臣替小豌豆,一起谢过陛下。若有机会,必将那孩子带来御前,给您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