滑落,稳稳攥在掌心。宝石的寒光劈开幻象,照见妇人脖颈后蠕动的灰蝶翅膀,那些翅膀上沾着细碎的磷粉,正是破妄城外看见的灰影,\"我娘的左腕有颗朱砂痣,是我扎的。你连这个都不知道,还敢穿她的衣裳?\"
话音未落,妇人的身影炸开成漫天灰蝶。每只蝶翅上都印着片段:母亲在玄门大战上转身的背影,裙曳地如燃尽的灰烬;父亲在灵前折断的发簪,断口闪着冷光;还有她自己在母亲牌位前哭肿的眼睛,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冻成了冰。忘川蝶扑来时带着刺骨的冷,萧夭却突然不怕了——母亲的朱砂痣早刻进了她的骨血里,那是独属于她们的印记,任谁都仿不来。
银簪的鸽血红骤然亮起,清辉所及之处,蝶翅上的幻象如冰雪消融。她看见颠倒阁顶层悬着块发光的碎片,里面浮着母亲的笑脸,左腕的朱砂痣在光中跳动,正对着镜中的小丫头嗔怪:\"傻夭儿,扎针要捏着皮肉,不然娘要疼哭了。\"碎片里的母亲抬手拂过她的发顶,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,和记忆里一模一样。
萧夭踩着飞檐跃起,银簪的清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。灰蝶群涌上来,翅尖的磷粉落在她手臂上,蚀出细小的血珠,可她像没察觉似的,眼里只有那块碎片。当指尖触到碎片的刹那,破妄城的幻象开始震颤,青石板路化作流沙,酒旗变回枯骨,唯有碎片里的朱砂痣越来越亮,暖得像母亲当年的体温。
接住碎片的瞬间,萧夭忽然懂了。那颗朱砂痣从不是标记,而是母亲用疼换来的牵挂,是藏在血脉里的密码。当年母亲忍着痛留下它,不是为了让她记住,而是要在她迷失时,成为照亮归途的灯。任妖物怎么织幻象,怎么模仿那些琐碎的往事,都仿不来那份甘愿受痛的温柔,仿不来母女间无需言说的默契。
风沙再起时,萧夭握紧掌心的碎片。发簪的鸽血红与碎片里的朱砂痣交相辉映,在漫天黄沙里,她仿佛又听见母亲的声音,轻得像风拂过沙枣花:\"夭儿别怕,娘在呢。\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