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明显的车辙。
打那之后,林公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城中。
又过半月,一个斜阳欲老的黄昏,红袖正准备回房,看到一个人影走进了醉仙楼。虽然那人低着头,鬼鬼祟祟,但红袖是一眼就认出了他——杨铁匠。
在红袖还没进醉仙楼时,家离杨铁匠的铺子不远,加上与杨铁匠的女儿杨小兰同龄,常过去玩耍,因此对杨铁匠特别熟悉。她也知道杨铁匠平日里木讷着脸,整日埋头推拉风箱,却有个爱嫖的恶习,每月总会把辛苦打铁的钱用作嫖资。为这,家里人不知跟他闹过多少回。好几次红袖过去找杨小兰耍,坐在门口编草环,都会听到那个泥房子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咆哮。
现在看到杨铁匠进来,红袖心里一动,走到楼梯处。
杨铁匠沿着折梯,低头上楼,与红袖擦肩而过时,忍不住多看了红袖几眼。
女大多变,红袖的模样、身材早已长开,且经过三年的才艺教授和礼节训练,气质变化翻天覆地,早已不是当年皱巴巴的小丫头。杨铁匠没有认出她来,但他知道这样的容色,哪怕是自己一辈子不吃不喝,埋头打铁,也不可能碰得着,便只能尽力多看。那目光若有形质,恐怕早已将红袖来回摸了个遍。错身而过后,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,进了三楼七号房。
三楼七号,是紫罗姐姐。红袖思忖着,唤来小厮,耳语几句,小厮便上楼去敲门。
紫罗探出头来,一脸不耐烦。小厮指着红袖这边说了几句,紫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门,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走过来。
房间里传来杨铁匠的催促声。
“冤家你就先等等吧,”紫罗冲屋里媚声道,“等我回来,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!”走到红袖身前时,声音兀地变冷,“哟,花魁姑娘,找我这个下等花娘干嘛?”
其实紫罗生得并不丑,相反,五官颇有几分清秀,眼里春水流淌。只是右侧脸颊上有一条胎记,猩红色,像从血管里爬出来的蜈蚣,钻破皮肤,嵌在颊侧,看着颇为惊悚。因此她只能当花娘,接一些农夫铁匠之类的客人,久而久之,不免心里有怨,对待刚进青楼就芳名遍传的红袖,总是语中含刺。
“紫罗姐姐,”红袖不理会她话中的嘲讽,“妹妹有事相求。”
“这我可当不起。”
“姐姐是前辈,请万不要推迟。”红袖解下腰侧的玉佩,悄悄塞进紫罗手中,轻拍两下。
紫罗愣了愣,掌心温润的质感告诉她,这块玉价值不菲。她左右看看,笑呵呵道:“妹妹见外了,有什么事,就直说吧。同在一个屋檐下,姐妹情深,姐姐还能不帮你?”
“适才进屋的杨铁匠,是姐姐的客人吧?”
“妹妹对这等粗汉也有兴趣?”紫罗斜睨着红袖,嘴角勾起怪异的笑,那条猩红胎记也因此扬起,像是在蠕动,“要是妹妹真想试试这种粗鄙莽汉,这个生意我可以让给妹妹的,分文不抽。小事一桩,妹妹尽管开口。”
红袖按捺住胸口的怒意,笑道:“哪敢跟姐姐抢生意。我是想拜托姐姐打听一下,他前不久接了一桩活儿,是定制的什么农具,还有,让他做农具的……那个人是谁?”
紫罗揣了玉佩,上楼进房间,不一会儿就传来呻吟之声。这恐怕是故意叫出来给红袖听的,其中意味,红袖自然领会。她心有不齿,冷笑两声,回到自己房间,又想起两次见到林公子的情形。三年一晃而过,自己从黄毛丫头到妙龄之年,他却似乎没有丝毫变化,从容貌到神情,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滞了。
她这么想着,浑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。门被推开,却是紫罗踉跄着走进来,红袖赶忙过去搀扶。
“这该千刀杀的铁匠!”紫罗坐到软布椅上,喝了口茶,连声咒骂,“不知道憋了多久!一身的力气全往我身上使,我是他铺子里那些铁疙瘩吗?我是风箱吗?这一单活儿接了,接下来三天不能接客人!妹妹,姐姐可是一边忍着疼一边帮你问的,那铁匠刚开始不肯说,一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