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坠。
失重感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,疯狂撕扯着王大海的内脏。周围不再是虚无的黑暗,而是粘稠得令人窒息的幽绿色雾海。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亿万根淬毒的细针反复扎刺,冰冷的能量顺着毛孔拼命往体内钻,与他刚刚苏醒的细胞嗡鸣激烈冲突,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。
风声在耳膜里尖啸,盖过了一切。他试图呐喊,却被灌了满口铁锈般的腥气和某种腐败能源特有的酸臭废气,呛得他几乎窒息。视野天旋地转,只有偶尔掠过眼前的、巨大管道内壁上湿滑幽绿的磷光,提示着他正坠向一个无法理解的深渊。
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坠下去,直至撞在某个坚硬的底部化为肉泥时,下坠之势猛地一滞!
某种巨大的、富有弹性的东西接住了他。
那不是实体,更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、由粘稠能量构成的软网。绿色的雾气在这里凝聚成一种胶质状,极大地缓冲了可怕的冲击力,却带来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——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无形的巨力挤压、渗透,那冰冷的异种能量疯狂地试图钻透他的皮肤,侵蚀他的血肉,与他体内那新生的、源自生命本源的嗡鸣剧烈交锋,争夺着每一寸领土。
他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生物的粘液囊腔里。
“噗通——”
他最终还是重重摔在了某种坚硬的、布满粘滑沉积物的表面上,又弹起了几下,才终于在一片滑腻中停住。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,无处不痛,左臂骨折处传来的钻心疼痛让他眼前发黑,几乎晕厥过去。
“咳!咳咳咳!”他蜷缩起来,剧烈地咳嗽,大口大口地吐出呛进气管的粘稠绿雾,视线一片模糊,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黏液糊了满脸。
“没死就赶紧起来!”老人嘶哑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,“‘锈髓管道’里的能量雾有毒!腐蚀性极强!待久了你的骨头都会从里面开始生锈!”
王大海艰难地用尚且完好的左臂支撑起上半身,甩了甩头,试图用左手手背抹开眼前的糊状物。他艰难地环顾四周,心脏几乎停跳。
他正站在一条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的圆形管道内部。
管道的直径巨大得超乎想象,向上看不到顶,没入翻滚不休的幽绿色毒雾之中,向下则深不见底,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,仿佛直通地狱。管壁呈现出一种暗沉、仿佛历经万古沧桑的哑光金属质感,但表面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、湿滑的、不断分泌着粘液、泛着幽幽磷光的生物质沉积物。正是这些活物般的沉积物,在持续不断地散发着那浓郁得化不开的、具有腐蚀性的绿雾。
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,一种甜腻的腥气混杂着强烈的金属电离后的臭氧味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巨大生物体内腔的微暖腐臭,共同构成了一种足以让普通人发疯的诡异气息。绿雾并不均匀,有些地方浓郁如液体,有些地方则相对稀薄,露出
老人就站在几米外一块相对干燥的金属凸起上,正小心翼翼地将肩上依旧昏迷的少年放下。他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极差,佝偻着腰,几乎站不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拉扯般的嘶哑杂音,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晕不仅没有消退,反而更加鲜艳,仿佛血液就要从皮肤下渗透出来。他那只独眼警惕地扫视着上下方的迷雾,如同惊弓之鸟。
王大海挣扎着想完全站起来,但右臂那冰冷的、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感让他极难保持平衡,试了几次都差点摔倒。他下意识地再次尝试驱动那股新生的“细胞低语”能力,试图更清晰地了解周遭环境。
嗡鸣再起。
但这一次,反馈而来的信息流变得极其驳杂、混乱,充满了强烈的干扰和噪音。他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各处伤口的恶化情况、左臂骨骼断裂处的细微摩擦、以及体内正在与绿色毒雾能量艰难对抗的细胞嗡鸣;更能模糊地“听”到这条巨大管道本身所散发出的、古老而诡异的“声音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