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元献立刻反驳,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,“徐州刚丢,我军折损三十万,京营兵力不过十万,若正道再倒向方腊,南北夹击之下,开封府危在旦夕!当以大局为重啊!”
富郑公也跟着点头:“臣以为,可与正道谈,但不能让他们狮子大张口。可许他们一州之地,令其在战事期间不得插手,待平定方腊后,再徐徐图之。”
“不可!”司马君实猛地站出来,脸色涨得通红,“徐州残部只剩十万,战力虽在,却需驻守开封以防不测。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延昭所部——他们已打到全椒,离江宁不过百里,若调他们回援开封,尚可稳固京畿!若继续让他们南下,开封一旦有事,悔之晚矣!”
“司马大人糊涂!”韩赣叟立刻反驳,快步走到舆图前,指尖点在全椒与江宁的位置,“全椒到江宁不足两百里,杨元帅部旦夕可至;可江宁到开封足有千里,若调兵回援,一来一回至少二十日,且沿途多是方腊控制区,极易中伏!眼下江宁是方腊连接南疆的要道,拿下江宁,就能断方腊粮草补给,再东进临安,这才是围魏救赵的良策!”
两人争执不下,殿内顿时吵成一团。赵受益揉了揉眉心,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张尧佐身上:“尧佐,你是军机处首辅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张尧佐手捏着笏板,指节泛白,额角渗出汗珠——他能坐这个位置,全靠侄女曾是赵受益宠妃,论军政谋略,远不及殿内其他大臣。他咽了口唾沫,斟酌着开口:“臣……臣以为,当先与正道谈。方腊必也在拉拢正道,若咱们不先动手,让正道倒向方腊,局势只会更糟……”
赵受益没说话,转头看向云莘兰:“云元帅,你久在战场,对调兵之事怎么看?”
喊了两声,云莘兰才回过神,脸上带着几分惶恐:“臣……臣方才在想事情,怠慢了陛下,还请恕罪。”
“想什么?”赵受益的语气冷了几分,“竟能让你连朕的话都听不见了?”
“臣在想三桩旧事。”云莘兰定了定神,缓缓说道,“一是彭越挠楚,以游兵袭扰楚军后方,解荥阳之围;二是吕蒙偷袭荆州,不救樊城反取江陵,断关羽后路;三是李光弼守太原,假意怯战诱史思明、蔡希德中计,以少胜多。这三桩事,说到底都是‘围魏救赵’的道理——若此时调杨元帅回援开封,方腊若在半路设伏,怕是会重蹈庞涓覆辙。”
赵受益眼睛一亮,身体微微前倾:“你的意思是,杨延昭不能回援?”
“正是。”云莘兰点头,“开封有京营五万,再加徐州撤回的十万残部,固守足矣。杨元帅部已至全椒,离江宁咫尺之遥,若趁势拿下江宁,再东进临安,方腊必然回援,徐州之围自解,这比调兵回援更稳妥。”
“好一个‘围魏救赵’!”赵受益拍案而起,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,“云元帅,你既不想再守城,正好——杨延昭军中的监军李星群,是你师弟吧?你便带朕的旨意,去全椒传旨,令杨延昭继续南征!”
云莘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,拱手道:“臣遵旨!请陛下赐旨!”
赵受益看向张尧佐:“尧佐,拟旨!”
张尧佐忙取来纸笔,蘸墨时手还在微颤,赵受益看着他的样子,索性亲自口述: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徐州虽失,京畿尚固,杨延昭所部无需回援。着令杨延昭速率所部续攻全椒,克期拿下江宁府;江宁既下,即整兵东进,径取临安,断方腊南北咽喉。沿途若遇正道盟军,可暂许其中立,勿与之冲突。开封防务由京营及徐州残部协守,朕自坐镇,无需挂虑。钦此!”
张尧佐飞快地记录,墨迹未干便呈给赵受益,盖了玉玺后递到云莘兰手中。云莘兰接过圣旨,小心收好,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:“臣定不辱使命,早日将旨意传至全椒!”
殿外的暮色已浓,宫灯次第亮起,照得云莘兰的身影格外挺拔。她走出军机处,晚风拂过她带伤的左臂,却没让她皱一下眉——她知道,这趟去全椒,不仅是传旨,更是要见师弟李星群,看看这支深入南方的奇兵,能否真的如她所言,打破眼下的困局。
而军机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