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地笑了一声,笑声里满是无奈。他走上前,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,掌心的老茧蹭得李星群的战袍发皱:“你说的这些话,你自己信吗?”
李星群猛地抬头,撞进武二的眼神里——那里面没有愤怒,只有疼惜和清醒。“你说尊重尊严,咱们弟兄死在蛊虫手里时,谁给他们尊严?你说瓦解士气,黎武的人现在还在挂蚩尤图腾,谁被瓦解了?”武二的声音放轻了些,却字字扎心,“星群,你是个好统帅,因为你把弟兄的命当命。可你别忘了,战场不是书斋,那些历史书上的道理,得跟着血和命走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那里的甲胄还留着水战的箭痕:“我跟着狄枢密使打仗时,也遇到过俘虏。那时咱们缺粮,狄枢密使说‘能降则降,不降则杀’,不是心狠,是要让活着的弟兄能多吃一口粮,能多活一天。你好好想想,你的‘优待’,是在救俘虏,还是在害咱们自己的弟兄?”
武二说完,没再等李星群回答,转身对李助点了点头,两人朝着中军帐走去。甲胄的脚步声渐渐远了,只留下李星群一个人站在原地。
风又起了,俘虏营的铜铃声、隔离区的哭声、操练场的火枪声,混在一起往他耳朵里钻。他想起历史书上那些伟人的名字,想起他们说的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”,可他现在连八千俘虏都团结不了,连“杀”还是“留”都做不了决定。
他不是伟人,只是个穿越过来的普通人。他想做个“文明”的统帅,却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死在“不文明”的手段下;他想坚持那些正确的道理,却发现这些道理在战场上显得那么无力。
李星群蹲下身,捡起脚边的枫香叶,叶子上的纹路清晰得像战场上的伤口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,不知道那些历史书上的铅字,能不能帮他守住巢湖,能不能让剩下的弟兄活着回家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孤单地映在满是尘土的地上,像一个解不开的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