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苏景云须发皆白,面容清癯,眼神却依旧睿智清澈。他正伏案查阅一本纸张泛黄、边角磨损严重的古札记。桌案上,还放着皇帝白日里秘密送来的那张只写着“鬼哭苓”三字的纸条。
他的手轻轻抚过札记上的字迹,那是他早逝的女儿苏雪柔年少时游历归来后写下的见闻杂记,其中提到了几种生长环境极其苛刻、近乎传说中的药材,旁边还有她绘制的简易图谱。
他的手指在其中一幅描绘着一种扭曲黑色根茎的图谱旁停下,旁边的批注小字写着:“北境之外,有地极寒,阴泉渗涌,生此毒苓,其性酷烈,能引万毒,蚀骨焚心,土人谓之‘鬼哭’……然,亦闻雪族圣地有异法可克制……”
苏景云的眉头紧紧锁起。雪柔当年竟真的见过甚至记录过此物!而陛下今日突然问及此物……联想到近日西凉大捷、女儿沐歌即将随军归来,以及朝中那些关于宁王和神秘势力的暗涌流言,老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他起身,从多宝阁的一处暗格中,取出一枚小巧的、用特殊寒玉制成的印章,沉思良久。这枚印章,是苏家与那个神秘“雪族”之间极其隐秘的联系信物之一,非到万不得已,绝不会动用。
“雪柔……你当年究竟发现了什么?沐歌那孩子,如今是否也卷入了同样的风波?”老人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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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翌日,景和三十年四月十六。**
京城朱雀大街,万人空巷。百姓们翘首以盼,迎接西征凯旋的英雄。
皇帝萧启亲御承天门,举行隆重的献俘受降仪式。西凉王赫连枭身着素服,被押解至御前,正式向大庆皇帝乞降。皇帝当众宣布赦其死罪,削其王爵,幽禁于京中别院,彰显了天朝上国的宽仁。同时,对西征将士论功行赏,萧璟居首功,加封太子太保,赏赐无数。秦沐歌亦因军医之功,得厚赏,其“神医王妃”之名更盛。
仪式隆重而繁琐,直至午后方才结束。晚间,宫中设宴,犒赏有功之臣。
琼林苑内,丝竹悦耳,觥筹交错。帝后高踞主位,皇室宗亲、文武重臣依序列坐。萧璟与秦沐歌的位置仅次于太子,备受瞩目。明明和曦曦亦穿戴一新,坐在父母身侧。明明努力学着大人的模样保持端正,眼神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的繁华;曦曦则有些怯生生地靠着母亲,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甜甜的糕点。
皇帝心情颇佳,频频举杯,席间气氛热烈。然而,在这片歌舞升平之下,有心之人却能察觉到些许暗涌。
太子萧珏虽面带笑容向萧璟祝贺,但眼神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复杂,未能完全逃过萧璟的眼睛。
几位向来与宁王府走得近的宗室勋贵,笑容则显得有些勉强,眼神闪烁。
秦沐歌则注意到,太医院首席白汝阳曾数次目光凝重地望向御座方向,又与席间一位须发皆白、气质清癯的老者(正是其外祖父苏景云)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汇。
宴至中途,皇帝特意召明明上前。
明明有些紧张地看了父母一眼,在秦沐歌鼓励的目光下,稳步上前,依礼叩拜:“孙儿拜见皇祖父。”
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聪慧沉稳的长孙,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,温言问了些读书习武的日常琐事。明明一一恭敬作答,言辞清晰,条理分明,引得周围大臣纷纷暗自点头。
皇帝愈发满意,忽似想起什么,笑问道:“朕听闻,朕的孙儿不仅读书好,对医药也颇有兴趣?甚至还能辨识一些罕见的药材?”
此言一出,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。许多目光聚焦在明明身上。
秦沐歌心中微微一紧,与萧璟交换了一个眼神。皇帝突然在此时问及此事,绝非偶然。
明明谨慎地回答:“回皇祖父,孙儿只是随母亲和先生认得几种寻常草药,不敢当‘颇有兴趣’四字。至于罕见药材……孙儿见识浅薄,实不敢妄言。”
皇帝呵呵一笑,看似随意地摆摆手:“孩童赤子之心,偶有妙语亦属平常。朕只是觉得有趣,随口一问罢了。赏!”
内侍立刻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