噼啪声,以及明明偶尔因痛苦而发出的细微呻吟。萧璟站在一旁,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,目光紧紧锁在妻子和儿子身上,紧握的拳头泄露着他内心的焦灼。萧瑜、叶轻雪、苏霜都屏息凝神,不敢打扰。
就在这时,帐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缝隙,赵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脸上带着一丝急迫,似乎有事禀报。他看到帐内情形,立刻噤声,不敢打扰。
萧璟敏锐地察觉到,眼神示意他稍等。
赵锋会意,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帐内,秦沐歌已落下第九针。她长长吁出一口气,身体微微晃了一下,被萧璟及时扶住。她疲惫地靠在丈夫臂弯,看着榻上的儿子。
只见明明原本苍白如纸的小脸,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。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。最明显的变化是呼吸,虽然依旧微弱,却变得悠长而平稳了许多,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滞涩的虚弱感。
“成了!”苏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她再次探上明明的腕脉,清晰地感觉到,几处主要的淤塞点已被初步疏通,混乱的气息开始有了一丝微弱的秩序感。“虽然只是初步梳理,但淤塞稍通,气血得以小范围流转,生机开始复苏了!接下来便是温养和后续的逐步修复!”
秦沐歌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,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,她靠在萧璟怀中,几乎站立不稳,声音带着虚脱的沙哑:“水…给我点水…”
叶轻雪连忙端来温水。萧璟小心地喂妻子喝下,看着她苍白的脸,心疼不已。
“阿姐,你快歇歇!”叶轻雪眼圈微红。
秦沐歌摇摇头,目光依旧不离儿子:“我没事…看着昭儿…”她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儿子冰凉的小脸,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回归,眼中泛起欣慰的水光。
萧璟扶她坐在榻边的椅子上,为她披上外袍,这才转身,沉声道:“赵锋,进来。”
赵锋立刻掀帘而入,抱拳行礼:“王爷!王妃!十三殿下!苏长老!”
“何事?”萧璟问道。
赵锋脸色凝重,压低声音道:“回禀王爷!方才肃清冰风谷战场时,末将在敌首尸体上搜出此物!”他双手呈上一块半个巴掌大小、非金非玉、入手温润却沉重的黑色令牌。
令牌造型古朴,正面浮雕着一只展翅欲飞、线条凌厉的寒鸦,背面却刻着一个与北燕风格迥异的、复杂而诡异的符文,符文中心,是一个小小的、扭曲的篆体“宁”字!
“寒鸦令…宁王府的密纹!”萧璟瞳孔骤缩,接过令牌,指腹摩挲着那个冰冷的“宁”字,周身寒意弥漫。这令牌,是宁王核心死士的信物!出现在北燕伏兵头目身上,坐实了宁王与拓跋霄的勾结!
“此外,”赵锋继续道,“末将审问俘虏得知,此次伏击,是北燕太子拓跋霄亲自部署!目标明确,就是要掳走小世子,或者…毁掉他!他们似乎…非常忌惮小世子体内的某种力量!”他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明明,眼中带着震惊和后怕。
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宁王!拓跋霄!他们的目标,果然是昭儿!是那冰魄之心碎片的力量!还有…那所谓的“三曜之秘”!
萧璟捏着那枚冰冷的令牌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。他将令牌收起,声音冷硬如铁:“知道了。传令下去,加强大营防卫,所有进出人员严加盘查。明日一早,拔营,回云州城!”
“是!”赵锋领命退下。
萧璟回身,目光落在妻子苍白却坚毅的侧脸,以及榻上昏睡的儿子身上。他走到榻边,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秦沐歌微凉的手上,也覆在儿子小小的拳头上。
“沐歌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,“回云州。有我在,有你在,昭儿定会无恙。宁王,拓跋霄…他们欠下的债,我会一笔一笔,亲手讨回来!”
夜色深沉,黑水渡大营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。主帐内,暖意融融,却驱不散那自冰风谷带回的刺骨寒意与沉甸甸的阴霾。稚子病榻无声,归途杀机初显,前路,依旧迷雾重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