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于10.15番茄原创
小美初六带着儿子从港城回来没几天,就发现黎暄没像之前说的那样急着去京城找工作。问了才知道,他联系了几家设计公司,要么岗位不对口,要么薪资不满意,都没谈成。
这天晚饭收拾碗筷时,黎暄跟在小美身后进了厨房,搓了搓手说:“妈,我想了想,还是先在家陪你一年吧。这段时间我准备准备,打算明年去考央美的研习班,读两年出来,再留在京城发展吧。”
小美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,心里头又惊又喜,嘴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句:“随你——”她比谁都清楚,黎暄心里一直揣着没能上央美这个遗憾。当年艺考,他明明拿到了央美的专业合格证,文化课也考了近五百分。
可就因为她和黎远山怕中央美院竞争激烈,风险大,一个劲劝他上国美,说“比央美稳妥”,硬是把人劝去了南方上学。
现在一想起黎暄高三奋发进取的样子,小美心里就堵得慌。考前那段日子,他把“必定以应届身份考上央美”的字条贴在卧室墙上,天天对着看,还攥着拳头说“如果考不上,大不了我再读一年”。
想儿子小小年纪都有这股冲劲,她和黎远山反倒没孩子这份勇气,连等一年的信心都没有。小美还记得,当时她陪黎暄在潍市参加中央美院艺考时,站在她身边的考生妈妈对她说:
“我这是第二年陪儿子来艺考了,如果我儿子今年的文化课能过关,他一定能考上央美!”这位妈妈始终坚信自己的孩子能行,对比之下,小美觉得自己真是差远了。
“都怪妈妈当时让你第二天去改报了志愿,不然。。。”小美不知不觉又陷入到这样的自责中。
“妈,别老想以前的事了。”黎暄见她又这样说,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,“其实去南方读四年书也挺好,我看问题的想法都变开阔了,不算亏。”
看着儿子反过来安慰自己,小美鼻子一酸,又觉得欣慰又觉得难过——欣慰他懂事,难过自己当年没给孩子多些支持。
“对了妈,”黎暄突然转了话题,从口袋里摸出张票,“周六有个美术纪录片展,讲一位老画家的,咱娘俩一起去看?”票根上印着美术馆的标志,还带着点油墨味。
“行,反正妈在家也是看电视,就跟你去看看吧。”
晚饭过后,黎暄在阳台压低声音打电话。小美从厨房出来,走到客厅沙发坐下,没敢打开电视——她隐约听见话里有“作品集”和“推荐信”的字眼。
便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旧画册,翻开第一页,里面夹着一张照片:那是黎暄十八岁时的样子,穿着白t恤站在中国美院校门口,笑得一脸灿烂。
这张照片还是小美给拍的。那年他和黎远山一起送儿子去国美报到的,想顺便去杭城游玩一下。虽说黎暄就读的设计学院在滨江校区,但报到完他们特意打车到总院去参观了半天,并在气派的校门前留了影,之后还请路过的学生帮忙,拍了张一家三口的合照。
在去中国美院之前,一家三口还借着顺路,在申城转了整整一天。那是2003年的上海,空气里都裹着新旧碰撞的鲜活气——南京路上的霓虹刚换了一批新灯箱,比老款亮得更扎眼,和平饭店的绿色铜皮屋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与旁边刚立起没多久的玻璃幕墙高楼凑在一起,倒也不觉得违和。
他们挤在人潮里逛了城隍庙,小美拉着黎暄在九曲桥边看卖梨膏糖的老师傅现熬糖浆,琥珀色的膏体在铜锅里翻涌,甜香飘出老远;黎暄则盯着路边报刊亭贴的《哈利·波特》电影海报挪不动脚,那是当年最火的外国片子。
傍晚时坐轮渡去浦东,江风卷着水汽吹在脸上,对岸的东方明珠塔亮着暖黄色的灯,黎暄趴在船舷上,举着相机,非要把江景和塔尖都框进他的镜头里。那时候的陆家嘴还没后来那么多摩天大楼,但已经能让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,这是座连风都在往前跑的城市。
提着满口袋城隍庙买的特色小吃,还有相机里没拍完的江景,一家三口这才转道去了杭州。等第二天下午去中国美院参观了一圈出来,小